张学良回到家,于凤至并没有追问他的去向,忙着遵张作霖之命分配新造宅邸的住所,她提到做事只遵循“尊卑有序”的原则就行了,张学良却认为此种说法是对自己的暗讽,本就因出走不顺内心郁闷的他将这一股憋屈和火气发泄在她的头上。
1916年10月,天津南开中学校长张伯苓应沈阳基督教青年会的邀请做了一次题为“中国之希望”的演讲,张学良本是抱着猎奇心态而来,可当他听到张伯苓那句语惊四座的“中国不亡吾辈在”也是振聋发聩。
黎元洪辞去了大总统一职,段祺瑞与代总统冯国彰不和,派徐树铮前往奉天拉拢张作霖入关拥护内阁。参谋长杨宇霆与徐树铮是日本士官学校同学,他要到了徐树铮手上的段祺瑞秘密购买的四千万军火的清单,张作霖命令五十三旅即刻赶往秦皇岛一定要弄来这批军火。不久,军火到手,张作霖立即招兵买马,扩充军队,并统一了东三省的政务,随后,张学良前往北京报考保定军校。张学良本来抱着比较认真的心态来参加考试,没想到此次考试只是过场而已,所有的程序包括吃喝玩乐都由徐树铮安排好了。
冯庸也参加了军校考试,他告诉张学良,徐树铮现在是奉军副司令,自家老爹冯德麟因参加张勋复辟锒铛入狱,幸得张作霖发了电报求情,所以现在要去天津帮忙办理最后的手续。在去往天津的火车上,冯庸无意中认识了总统府高等顾问、陆军上将陆建章,陆建章说他是应徐树铮所邀前往天津的,他主动允诺帮冯庸向徐树铮说项。谁知,一下火车,陆建章就被徐树铮的手下枪毙,不过徐树铮在冯庸的手续上盖了章。
徐树铮以奉军名义杀害私敌陆建章,还要将吴俊升等人的七个旅调到湖南战场,并且代领了五百多万军费,张作霖在属下面前大骂徐树铮要让自家的部队当替死鬼,下令撤掉他副司令职务并电告段祺瑞,并叫回了已经被保定军校录取的张学良。
1918年,张作霖和五夫人迁居大青楼。这天,三姨太因为鸳鸯枕套责打丫鬟,闻讯赶来的于凤至好言安慰着她,一直认为张学良有情有义的三姨太自是对于凤至也另眼看待,她此时也是心中憋闷,看到于凤至真诚的眼神,不禁扑在她肩上痛哭。
张学良被张作霖召回,在于凤至面前大发埋怨,指责父亲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此时三姨太因为未能在账房里支取银钱跟张作霖大吵一顿后负气出走,张作霖却不当一回事,还教育张学良,姨太太就是部队上的勤务兵,要让她闲着就会闹腾。这时,下属来报,在城南尼姑庵找着了三姨太,张作霖让于凤至抽个时间代自己去看看她。回到自己房间,张学良笑话张作霖很是提携于凤至,看重的恐怕就是她的温吞脾气。
于凤至到尼姑庵看望三姨太,说她遁入空门让张家上下都难舍难分,张作霖还在家人面前检讨自己对她的冷落。三姨太对此嗤之以鼻,说得亏是她来了否则任谁自己也不会见。于凤至说张学良因为父亲对生母的冷落而对他耿耿于怀,自己唯有在中间调和,她转告了张作霖的要求———出家可以不能落发,三姨太却认为“君王未可信”,自己顾不了张作霖的面子。
三姨太出家一事让整个张家气氛冷凝,几位姨太太让于凤至凑角打牌,张学良认为于凤至在打牌一事上就是是肉包子便自己上场了。五姨太也拉了张作霖上场,她在牌桌上说了一句“张家的钱都是老爷子”的,张学良听着很不爽快,宣告自明日起要过自己的小日子,而且还要去考讲武堂,一家人都不看好,张作霖还取笑了他一番。于凤至秉承着“出嫁从夫”的原则,张学良对她发了一通火,随后跪在五姨太面前一句又一句的喊着“五妈妈”,逼她做自己的担保人。
张学良心里明白于凤至是站在自己这一边,只是她太过贤惠顾忌到太多人的想法,两人躲在房里一通调笑感情却深了。张作霖也私下告诉五姨太,激将法还蛮有用,儿子果然上钩了。
张作霖叫了张学良到公署大楼,他说牌桌上的话不做数,以后入了行枪子就不管他是谁的儿子,张学良指天发誓自己不怕死。张作霖心中不舍,但终究是绿林出身的军阀,没有那么多文人做派的情长气短。
张学良正式进入了东三省陆军讲武学堂,学堂低调又周到的对他的入学做了种种安排,将他分在了一期五班。张学良自出生起就跟军人混在一起,到了学堂可谓是鱼儿遇到水,他还很快在这里见到了自己的发小鲍毓麟张廷枢等人,并且入乡随俗的剪了陆军头。张作霖作为讲学堂的名誉堂长在开学典礼上做了典型的“老粗式”的讲话,倒是博得满堂彩。
班长储世新带领五班的学员一起挖机枪工事,郭松龄看出不合格,却一定要他们在五分钟内架好机枪。张学良认为太过苛刻大声抗议,郭松龄并非不认识他,但依然不讲情面的说他没资格和自己说话,这里只有服从命令的学员,没有什么大帅公子。郭松龄一把推倒勉强架起的机枪,让五班连夜重修工事。储世新虽然心中憋气,但是也告诉学员们郭松龄不靠裙带关系,是个真有本事的人,他告诉张学良,军队里鱼龙混杂,慈不掌兵,张学良也领悟到郭松龄若不心狠也带不了兵。
张学良托喜顺将脏衣服送回家,于凤至给他张罗了几身干净衣服带过去。张学良还给于凤至捎去一封信,让她在一家名为“一品香”的酒馆存上烧刀子和饭资,还让她和在城南学校教书的郭松龄的妻子联络感情,执师生之礼。
郭树龄告诉学员们,他们是未来的军官,对每一种武器要像熟悉自己身上的器官,这是奉军全部的战斗力。听到这样的教导,刚刚还嬉皮笑脸的学员们不由得正襟危坐,认真记录。
这天,张学良带着几个发小去一品香喝酒,鲍毓麟说自己已经打好了退学报告,他受不了这种束缚身心自由的管制,张学良大发雷霆,一把撕掉报告,指责他这种可耻的逃兵行为,还说他们几人在讲武堂已经够显眼了,别人受得了苦凭什么他就受不了。张学良气势如虹,在座几人终于不敢再说那丧气之话。
于凤至带着礼品到郭家拜访郭松龄的妻子韩淑秀,韩淑秀对端庄大方的于凤至印象颇好,两人一见如故,谈得倒是很是投契。夜里,郭松龄回到家,看见餐桌上都是自己喜欢的菜色,听说是张学良的太太送的,颇觉得这些普通干货让自己拒之不得,受之不爽。韩淑秀认为张学良并非是一个普通学生,而是郭松龄的一个重大机会。
菊池武夫点名郭松龄做向导,接待日本陆军大学的师生参观了日俄战场遗址,之后,郭松龄眼含热泪、沉痛地告诉学员们,日俄战争给中国带来的耻辱、日军师生表现出来的对战争的狂热,让他这个现场唯一的中国人感到羞耻,他的这种强烈的使命感和荣辱感也深深的感染了五班的学员们。他们带着这股气势忘我的投入到训练中,被教官胡兰春(此人与杨宇霆和徐树铮都是日本陆军大学的同学)称赞为一区队最强的班,而无论是理论考试还是实战训练都表现出色的张学良也引起他的注意。
张学良又在一次训练中交上了完美的答卷,一个教官怀疑是郭松龄为了逢迎张作霖故意泄题,而他再次名列榜首也引起了不少学员的不满。张学良也发现很多人对他“敬而远之”,储世新告诉他,他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是他是张作霖的儿子。
讲武堂总办张作相收到了学员的告状信,他责令胡兰春重新组织一场独立出题、纪律严明的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