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相邦仁政治国并无不妥,可是嬴政为能尽快统一六国,采取方法之急进,实在难以苟同吕不韦的观点。正因君臣之间已生嫌隙,李斯方能在摘星台上表忠心,获得嬴政信任,准备正式进入朝堂。
由于秦赵突然盟好,致使燕国不得不独自对抗赵军,主将剧辛轻敌,率军冒进,结果落入对方圈套,被赵军统帅庞煖击败。燕军一战大败,损兵二十万,赵军夺燕国上谷三十六县,并送其中十一县予秦。
少庶子甘罗使赵归来,对于秦失信于赵之事毫不在意,甚至频频夸赞吕不韦知人善任,声称过后会被相邦封为上卿。时至今日,嬴政不比以往,本就常受吕不韦牵制,又怎会再留下甘罗这等后患作绊脚石,于是他一怒之下,便用鹿卢剑将其当场斩杀。
与此同时,赵偃在龙台宫内设宴款待群臣,只因此战役大获全胜,遂得意忘形,自夸功高且福泽深厚,扬言会带领众人夺取天下,成为霸主。郭开赶忙起身附和,其他臣子们面作恭维,可心里却如明镜。
吕不韦得召进宫,眼见甘罗尸首在侧,深知嬴政此番意欲何为,于是故作镇定,赶来叫来李斯,任命他为长史。次日朝堂之上,李斯身著官服入殿,在众臣面前受封,嬴政放眼望去,满宫文武竟无几名心腹,顿时深感悲哀。
下朝过后,王绾、樊於期前来恭贺李斯,三人举杯畅饮,期间聊起嬴政与吕不韦的矛盾,李斯表示吕不韦之所以著书立说,无非是想纲举目张,欲以他为政之道左右今上,包括后世代代秦王。
眼下这等局面,已让李斯认定即便吕不韦拥立嬴政为王,也绝不会放任他随便强灭六国,至于所谓的摄政太后赵姬,恐怕她现在无暇处理国事,必然会对相邦言听计从。樊於期和王绾并不赞同李斯所言,但这二人却不知,此时的赵姬正秽乱后宫,怀有身孕。
嫪毐日夜服侍赵姬,从未想到会有子嗣,可他终究不是真寺人,也不可能决定后半生都要荒唐度日,索性恳求赵姬保住孩子。经过反复思虑后,赵姬决定假借身体不适为由,带着嫪毐匆忙离开咸阳前往雍城养胎,嬴政不知缘由,只觉痛心难舍,偌大的王宫再无亲眷,以后便仅剩他一人。
李斯得知嬴政刑治渭文君家臣之事,预感秦国要起祸端,果不其然,渭文君家臣向渭文君嬴昇告状,宗室众人纷纷赶往咸阳城,齐聚渭阳君府,要求嬴傒出面主持公道。
嬴傒代表宗室去找吕不韦商议,吕不韦尚无头绪,暂且安慰嬴傒切莫担忧。此事传遍咸阳城大街小巷,众文人士子议论嬴政欲废分封,举国郡县,并且表示吕不韦在洛阳有十万户人众的封邑,如果他若安置不好,恐怕两面得罪人,还得祸及自身。
隔日过后,数十家封主闻讯赶往咸阳,围在相府门口要求吕不韦解决问题。蒙家兄弟向嬴政如实回禀外面情况,李斯认为此事关键症结是在几家事涉修渠的宗室封主,所以只有先将他们压住,才能避免掀起更大风浪。
吕不韦打算以国府两倍之地换取封地,如此做法安保两全,还能平息各君侯封主的非议。嬴政眼见千亩国府良田白白损失,不由气极反笑。经此一事,嬴政和吕不韦之间的隔阂愈发严重,两个人彻底面和心不和。
公元前241年春,亦是秦王政在位六年,眼下他即将加冠亲政,于是便向吕不韦提议擢升李斯为御史,打算利用御史和国尉来削减相权,待加冠之后,即刻准备整军东出,剪灭六国。然而吕不韦老谋深算,早已提前决定要升王绾为御史,即便王绾多有推辞。
王绾特向李斯赔罪,没想到李斯根本不在意御史之位,他只是在谋算秦王政和吕不韦的对弈将会以何种局面展开,倘若吕不韦继续稳坐相邦,大权独揽,恐怕君臣父子翻脸之日为期不远。
经由吕不韦的授意下,嬴政只好诏命王绾为御史,晋升嫪毐为内侍长。嬴政屡受压制,眼见吕不韦丝毫未有权柄交接之意,尤其得知太后赵姬非但没有出面阻拦,反而事事处处全听相邦安排,索性立即赶赴雍城。
然而达雍城大郑宫时,寺人发现来人正是当今秦王,不由神色惊慌,赶忙关闭宫门回去通传,行为属实令人不解。赵姬磨蹭许久才现身相迎,整个人显得手足无措,毫无任何久别重逢的喜悦,甚至在各方面多有遮掩。
嬴政有些疑惑,但是并未深究,他此番前来主要是为先前的人事诏令,好奇询问赵姬态度。奈何赵姬不愿涉猎朝政,即便是拥有代掌国事的权利,照样偏向吕不韦的决策,并且不断催促嬴政返回咸阳。
虽已明知赵姬有此反应,可是嬴政仍有些许失望和愤怒,继而当场离去,未留片刻母子之间的嘘寒问暖。待嬴政离开后,嫪毐总算放下心头大石,不由长吁一口气,庆幸嬴政没有发现明儿和睿儿。随着两个总角之年的男童从旁边跑出来,赵姬眼眶逐渐泛红,泪流满面,终究是她欠嬴政太多。
春平君赵佾在秦为质六年,共有五年时间沦为劳役修建王陵,纵然最近免去修陵之罪,可是衣食起居依旧贫寒艰苦,就连莫必也都看不下去。莫必向赵佾通传情报,表示赵偃即位不作为,只顾纵情声色,荒废国政,郭开更是凭一己之私怨,擅自罢免大臣,公然收受贿赂。
如今赵国众多士大夫早已对二人心怀不满,暗怀废黜今上另立新王之念,莫必劝说赵佾振作,若是能够返回邯郸联络大臣,必定可以重登王位。赵佾听闻此言,深受鼓舞,他不愿赵国就此败落,便同莫必商议归国计划。
与此同时,赵偃厌倦骄奢生活,扬言定要出兵伐秦,取得嬴政项上人头。倡女想要王后之位,随即旧事重提,当初赵偃碍于老臣们极力反对,唯有另立他人为后,但现在他已渐丰羽翼,无需多久便可自行做主。
华阳太后乱政未遂,可她却在私下扶植势力,欲使楚系重回证据,并趁赵姬离宫放权,借机内宫诸多管事之人。眼下听闻赵姬与嬴政母子不睦,立即将在朝为官的芈氏族人传唤进宫,原本是想在嬴政身边安插眼线,奈何吕不韦对他把持甚严,根本寻不得机会。幸亏秦臣芈启膝下有女样貌出众,已至及笄,华阳太后命其将女儿芈华从楚国接来秦国,想方设法以美人计迷惑君王。
恰好孟家兄弟见嬴政从雍城回来后闷闷不乐,于是游说他去骊山赛马尽兴。芈启带芈华提前赶到骊山,待嬴政从远处纵马而来,索性一咬牙便将芈华推出去,故意制造英雄佳人之间的“偶遇”。
芈华样貌不凡,的确吸引嬴政,再加上她以受伤为由,与嬴政同乘一马。返回骊宫途径烽火台,嬴政向芈华讲述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故事,只不过他并非周幽王,可芈华是否如同褒姒,不得而知。
正因为芈华知书达理且温柔,倒让嬴政疏散不少郁愁,尤其那首秦歌更让他情窦初开,过往数十载岁月皆与勾心斗角为伴,一旦触及到男女情爱事,便会令人迷失。嬴政表达爱意,却又不敢触碰,他叮嘱芈华尽快离开咸阳,以免沾染到这里的血腥污浊。
自从嬴政与芈华在骊宫分别后,时常独自待在寝殿内怅然若失,不见这位年轻君王为国政分担半点心思,倒是将痴男怨女的相思苦楚表现得淋漓尽致。冬儿看在眼里,亦是心如刀割,从小到大的朝夕相处,已让她对嬴政暗生情愫,奈何妾有深情可负,郎却对妾无意,甚至当成兄姐。
为防止嬴政继续沉迷颓废,冬儿私下告知赵姬实情,望她尽快回城处理。赵姬顾忌华阳太后另有谋算,考虑到先前齐国使臣来谈和亲,于是决定将公主离秋嫁给嬴政,既能破坏华阳诡计,好让嬴政收心,也方便巩固齐、秦两国邦交。
然而华阳太后获悉赵姬将要归城,便知她是沉不住气,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推进计划,于是吩咐芈启在赵姬归城之日送芈华离开,务必要让嬴政知晓,至于接下来又该如何,且先看嬴政究竟作何选择。
临回咸阳城前,嫪毐召集所有寺人侍女,警告他们务必守口如瓶,切莫对外透露关于大郑宫的秘辛。赵佾听闻秦廷内乱,更盼望着赵姬尽快归来,只要嬴政乱事缠身,必定无暇顾及别人,他便有机会返回赵国。
文武大臣在城门口等候赵姬车驾,不料郑货竟率一群侍从抬出几大木箱,继而摆出吕不韦历时六载编纂的《吕氏春秋》。吕不韦喜形于色,邀众臣赏阅,并称谁能改一字可赏千金。众人见此纷纷赞叹,吕不韦更是亲手誊抄新本专呈嬴政御览,甚至在丞相府开辟几间上房,专供大家读诵此书,无论昼夜,言谈间尽显得意。
起初嬴政刚要出宫迎接赵姬,结果得知芈华启程回国,索性改道追去,阻拦前行队伍。芈华发现嬴政早已识破华阳太后阴谋,便不想让他为难,请辞离去。怎料嬴政突然起身拉住芈华,甚至道出韩霓夫人对嬴异人的情真意切,以此挽留芈华,许诺娶她为妻。
车驾抵达咸阳城门,赵姬未见嬴政身影,颇感失落,向吕不韦询问嬴政为何没来接驾,吕不韦一无所知,反遭责怪。赵姬吩咐嫪毐先回甘泉宫,而她则随吕不韦前往章台宫寻嬴政。
恰巧此时,车驾内传出孩童声音,众臣闻声望去,只见两个年幼男孩竟从木箱里钻出来,四处张望。嫪毐见此惊慌,赶忙跳进车里关上帷裳,驾车疾驰入城,可是依旧免不了大家的猜忌。
待嬴政兴致勃勃回到章台宫,赵姬早在正殿等候多时,吕不韦和嬴傒分别端坐两旁,神色肃穆,令人深感窒息。面对赵姬的询问,嬴政直言不讳要娶出国女子为后,并且坦诚告知关于这位出国女子的身份,以及来秦目的。
可是即便如此,嬴政依然爱她至深,也认为芈华生性纯善,绝对不会帮助华阳太后。奈何嬴政百般游说,仍未改变赵姬的主意,坚持要为嬴政安排婚事,声称齐国公主离秋近日便会抵达秦地。
无论是处于齐国政交考虑,亦或赵姬威慑、仲父强权,现在的嬴政犹如困于王位之蝼蚁,任人摆弄控制,难以挣脱反抗,也无计可施。嬴傒看着嬴政呆愣在原地,不由感慨万千,何曾几时他也深陷于王权的无奈,任何一个过来人都要经历这段身不由己。
当天夜里,嬴政传口诏给赵姬,自称已为“男人”。赵姬恍然大悟,次日唤来冬儿,想从她口中了解情况,万未料到冬儿陪伴嬴政多年,从未被他叫去侍寝。眼看着冬儿泣不成声,赵姬有些心软,承诺将来会把她许给嬴政,得到应有的名分,只是眼下还需谋划先让嬴政接纳离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