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王绾一力奔走且替李斯求情之际,怎料李斯竟扬声批判大秦本可豪取偏要蚕食,枉称虎狼,令他险些招惹杀身之祸。幸好嬴政念及李斯乃是忠言逆耳,暂留其性命,继任郎官,照常夜间值守。
此事过后,王绾亲自做东邀李斯喝酒,二人倾心相交,友谊更是增进一步。眼下姚贾回程在即,赵太子佾也将要入秦为质,王绾听闻嬴政独自待在书房许久,因为猜测接下来会有异常之举,索性向李斯讲述嬴政在邯郸期间的遭遇,分析他与赵佾的恩怨。
嬴政恳请吕不韦让他自行处置赵佾,欲报辱母杀师之仇,然而吕不韦考虑到秦、赵两国刚结盟,不宜再生嫌隙,于是果断拒绝。
当天夜里,嬴政回想李斯白日里说的那番话,愈发体会到所谓窝囊执政,他将李斯宣进殿内,反问对方如何看待欺辱自己的仇人送上门来。李斯以越王典故进行回应,并且准确指出嬴政与吕不韦召赵佾入秦目的,使得嬴政暗自惊诧,胸中郁结豁然消散。
赵偃携郭开再访臣府,希望毛遂助他登上王位,无论高官厚爵亦或财物宝器,皆是享用不尽。奈何毛遂不愿继续受制于此,断然回绝,声称以后不会为他再做任何事情。郭开闻言大怒,也在心底埋下报复的种子。
因受冬儿谗言蛊惑,赵姬决定替嬴政出头,贸然在朝堂之上迁怒已被封为春平君的赵佾,罚他前往骊山修陵,沦为民夫苦役。赵佾不堪受辱,于殿前大闹,李斯守在城门,目睹士兵将赵佾押送牛车,扬长而去。
待朝会已了,赵姬从嬴政口中得知吕不韦对付赵国的谋划,继而意识到方才行事鲁莽,斥责吕不韦应将计划提前告知于她。吕不韦深知诏命已下,无法收回,只能先让赵佾在骊山吃些苦头,待日后再寻时机完成谋划。
姚贾等人去益德居喝酒,莫必听到赵佾被罚之事,便将消息传回赵国。赵将李牧获悉贵为太子的赵佾竟在秦地做苦役,立即赶往龙台宫,赵丹大为震怒,无论李牧如何力谏,仍旧执意调令廉颇整顿兵马,由他亲征伐秦,夺回太子。
此时的赵国,已是几度沧桑面目全非,五万兵马居城邯郸,二十万大军滞于边境,这场席卷着暴风雪的战役,还未等拔营前行,便在赵丹的坠马病危中结束。
满朝文武跪在榻前,听候赵王丹随时吩咐,廉颇、李牧负责整顿军备,以防敌国趁机不轨,突然来犯。由于毛遂奉命赶往秦国迎回赵佾,所以为防止赵佾顺利归国,赵偃吩咐郭开率领杀手埋伏半途,将其杀害。
隔日一过,毛遂兼程奔驰,行至苍莽山丘地,忽见几十名黑衣人从周围涌来,将他及随行队伍层层包围。解决完大患,郭开火速回城赵偃复命,并且如实叙述侍医的诊治结果,表示赵丹大限将于近日。赵偃闻讯心情复杂,沉默片刻后,叮嘱郭开务必处理好赵丹身边的寺人,以免露出马脚。
公元前245年,一场骇人大雪冻结赵国,毛遂遇害消息很快传回邯郸,赵王丹听闻他在秦国境内遭人截杀,当场激动猝死,谥号孝成。其生前在位二十一年间,始终面对秦国东出的压力,既经历长平之战的惨败,也取得邯郸之战的胜利,最终大片领土仍旧遭到秦国蚕食,造成赵国面积急剧缩小。
虽说国丧与新君即位同期完成,可是身为太子的赵佾却被蒙在鼓里,直至嬴政将赵偃即位为王的消息告知,才算彻底意识到赵国将亡,他连归国奔丧的资格都没有。
樊於期深知秦国无需多久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为能获得领兵打仗的权利,他特地备买佳酿赠予李斯,请他帮忙出主意。李斯思忖片刻,当即提出“联燕攻赵”的谋划。
正因这四个字,嬴政越发坚定内心想法,索性在了解府库充盈的情况下,主动向吕不韦献策提议趁此机会,一鼓作气歼灭赵国。
原本吕不韦含糊其辞,担心若是贸然攻打或许会让赵国朝野再次凝结,可当看到嬴政想要一统大业的决心,不由感到欣慰,继而应允。嬴政见之欣喜万分,随手拾戈冲上操练场与蒙恬比试,颇显意气风发。
赵王偃欲出兵伐秦,结果遭到廉颇阻止,于是当众免其代相之职,并将相印交给郭开。廉颇眼见赵偃如此昏庸,宁愿宠信郭开这等J佞小人,于是愤而离去,留下其他大臣面面相觑。
现在邯郸城内人心松散,周边列国各怀心思,尤是燕地最为明显,燕王喜不忘世仇耻辱,恰好收到秦国邀约,正打算如何商讨共同伐赵,立即宣召文武朝臣定夺合适赴秦人选。由于燕秦连横,干系重大,燕太子姬丹主动请缨出使咸阳,况且他与嬴政曾为旧识,情同手足,让他负责此事最为妥善。
李斯得知吕不韦同意伐赵,略感惊诧。吕不韦从郑义口中获悉赵偃罢相,倒是有些喜闻乐见,甚至笑得一脸狡诈,恨不得廉颇兵权一同被收走。
与此同时,郭开虽任丞相之位,但他唯恐廉颇记恨自己,便在隔日清早入宫求见,得寸进尺恳请赵偃夺走廉颇的兵权,以免他拥兵自重。赵偃考虑到廉颇终究是赵国名将,功勋赫赫,不得小觑,所以稍有迟疑,怎料郭开竟声泪俱下,佯装罢官辞别,实在令他头痛不已,唯有答应。
李斯照常夜间值守,正当他恹恹欲睡之际,忽闻嬴政召唤,于是赶忙进殿。纵然嬴政没有明说此番召唤缘由,偏巧李斯为人七窍玲珑,直接点破秦国现状,继而进言“秦无忠臣”,并且自荐入仕。
赵将乐乘因受王命代领廉颇军权,结果军权尚未到手,反遭廉颇毒打,颜面顿失。部下们纷纷为廉颇抱不平,决定发兵打回邯郸轰走赵偃,重立新王。然而廉颇作为几朝老臣,绝不会做出如此行径,思及邯郸无法再回,顿时含泪交出兵权,辞别众将,随之驾马离去。
如今毛遂已死,廉颇离赵,即便是乐乘、卿秦也都主动辞去军职,再加上李牧远在北境,整个赵国放眼望去,没有几位良臣可堪重任,倒是让郭开手握大权。此时咸阳城内,姬丹入宫觐见,欲与嬴政叙旧,商定联手向赵国复仇。
自从吕不韦成为仲父相邦之后,擅权尤为明显,无论大小事宜皆由他来定夺,即便是在姬丹入秦那日,仍旧当着文武大臣面前打断嬴政说话,但凡明眼人都能看出小秦王已被架空,虽能当家却无法做主。
而今赵姬一门心思沉溺在庭院卧榻间,恍如平民般的小女人,早起戏嫪毐,晚起嫪毐戏,偶尔才会摆正太后身份,出席御宴及朝会。嬴政心中怨气郁结况久,无处宣泄,索性借着外出巡视为由,携冬儿与孟家兄弟长途游玩。
丞相府邸处,蒙骜、姚贾、嬴傒围案共商战事,三人对此各抒己见,倒让吕不韦有些为难,日下修渠发兵等事同举,大秦多年储备的兵马装备恐会所剩无几。姚贾认为赵王偃和丞相郭开乃是顽劣成性,不事国政,正所谓买石头砸锅自寻倒灶,待赵国忠义之臣散尽,民不聊生,何时发兵取赵且看大秦。
其实吕不韦原本便与姚贾意见相同,奈何嬴政灭赵心切,倒是甘罗子萌生一计,表示无需兴兵也可取赵城池,只要让他出使赵国便可。经过反复思虑,最终吕不韦遂令甘罗为正使,皆由姚贾陪同,二人登上青铜轺车向赵地境内辚辚赴去。
嬴政尚且不在咸阳,吕不韦又对姬丹闭门不见。李斯听闻甘罗出使赵国的消息,从而察觉此事会使秦王政与吕不韦嫌隙更深,却对自己更为有利。
盘恒了旬日有余,秦国马队赶在日落时分方才抵达邯郸城外,郭开大礼相迎,怎料甘罗自视清高,不通世故,礼数难免憾缺,未像姚贾那般周全。幸好姚贾提前备妥重礼送往赵丞相府,郭开在其诱惑下,索性游说赵偃割让五座城池予秦。
考虑到赵国无将挂帅,纵然庞燰坐镇,可惜他已年迈老矣,现如今唯有先安内后攘外,于是赵偃决定在次日朝堂上,亲指舆图五座河间城池送给秦国,望秦切莫助燕伐赵,倘若有机会攻破燕国,所得城池还可与秦共分。
燕太子丹意识到秦燕联盟之事或许有变,不由内心怅然,只盼望嬴政谨记承诺,别再负他。而此时嬴政兀自忙碌,浑然不知朝局突变,恰好遇到渭文君派家臣阻挠郑国修渠,一问方知原委,便当场刑治家臣,以儆效尤,重申国府律令,并且吩咐水工郑国和云阳县令继续修渠,不管对方是以何种身份,必须按照秦律严惩。
处理完一应事务后,嬴政携队伍调转车头折返咸阳,临近秦境之时,忽然看见燕太子车辇从对面驶来,因此猜测对方急于回国必定有事发生。姬丹负气不肯下车,嬴政并未有所计较,索性驾马行至车前询问,没想到对方竟破口叱骂,称他为背信弃义的小人,令燕国成为天下笑柄。
起初嬴政一脸茫然,可当听闻吕不韦派遣甘罗结盟赵偃,顿时如坠冰窟,既觉心凉又无可奈何。哪怕此召并非嬴政下达,可他作为秦国君主,若想一统天下,将来必定要与姬丹兵戎相对,思及二人少年为质的相处点滴,悲痛割舍这段友谊,目睹姬丹愤然离去。
当天夜里,嬴政再度宣召李斯,同他彻夜长谈,继而认清吕不韦的权臣面目。李斯看出嬴政对吕不韦尚有留恋,索性道明相邦近来作为,若有此相扎根朝野内外,等同于秦法之弊端,若不及时修正,势必成秦国继续强盛之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