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短暂休息,顾一野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坚持要去找师长讨个说法。在遭到两位首长阻拦时,顾一野一再强调当年他满怀抱负参军,甚至为了参军放弃高考,自学军事历史和战术知识,自练步兵技术以及体能,为今日所准备的一切,到头来竟得到退兵处分。
正因顾一野忍受太多委屈不甘,再也不可抑制地发泄着情绪,而陆平凡接下来的话,却对他影响至深,令他意识到军事院校和普通院校的真正区别。所谓“军人为死神演算函数,再用大炮将其书写”,这句话是万千子弟兵需要用血与火来实践,仅凭一腔热爱无法长远走下去。
江南征匆忙来到师部向门卫打听顾一野,恰巧遇到往外走的宋建设和陆平凡,从而得知顾一野安然无事。反观顾一野站在二楼窗边,落寞地靠在桌边,反复回想着方才陆平凡对自己的训斥。
退兵之事不可逆,高粱与战友们冰释前嫌,一番说笑嬉闹后,便将视若珍宝的军装送给牛满仓,也算是给他留个纪念。在众人的相送下,高粱挥舞着手告别,转身却已湿红眼眶,倘若别人背井离乡参军入伍是为奉献,而他更像是一场毫无退路的投奔。
犹如他之前孤零零地来,此刻又孤零零地走,漫无目的前行,一个噗通沉入河水里,点滴往事涌上心头,依稀记得大哥参军那日,一身军装戴红花,临走时屡屡回头,年幼的高粱驻足遥望。
原本在岸边钓鱼的郑源观察高粱许久,索性将他从河里捞出来,询问了缘由,才知他因何苦恼。高粱误以为郑源是老兵,向对方毫无保留地倾诉,并且谈及自己的孤儿出身,后来大哥把他抱回家抚养,两个人相依为命,那便是家,直到少了一个人,也就变成冰冷的房子。
张飞骑着自行车送顾一野回团里,不同于陆平凡的严厉,他更像是老大哥般,谆谆教导,有时候也会颇为得意地显摆自己对象秀儿。来到七二零团后,顾一野发现张飞患有老寒腿,一路隐忍不发地蹬车,心里很是愧疚。
郑源耐心听着高粱各种发牢骚,并以过来人的身份暗示他,若是想要过瘾需得付出代价,部队亦是如此。当天晚上,郑源向夏林证实打哑弹的事情,考虑到他上次比武欠个提干的机会,这次暂且既往不咎,另外那两个新兵蛋子则是免除退兵处分,改为通报批评。
宋建设来到寝室传达师长的决定,顾一野必须留下,至于高粱可征求本人意见,是否愿意继续留在团里。此话一出,众人惊喜不已,见证高粱和顾一野穿上军装,正式成为七二零团的一份子。
如今新兵三连成立,宋建设从中选出班副赵轰六,而他的父亲生前就在A军二三四师,同样牺牲在那场战役。片刻沉默之后,大家鼓掌欢迎赵轰六,同时对新连长的身份产生好奇,奈何宋建设和张飞不曾透露半点。
次日一大早,陈大山专门找来秦汉勇,笑意盈盈地任命他为新兵连连长。秦汉勇深知此任重而道远,既难做还容易招惹一身腥,况且凭他的名头和能力,更应该去带标兵连。说话间,陆平凡突然过来提交转业申请,扬言自己在七二零团无法施展抱负,本来也想回绝陈大山的秦汉勇,完全被团长和指导员的争执所震慑,最终稀里糊涂地接手了新兵连。
等到秦汉勇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两人给自己设局摆了一道,可他满肚子怒火无处发泄,干脆全用在对付新兵的雷霆手段上。随着新兵连开始集体训练,起初内容为立正、稍息、跨立和军姿练习。
秦汉勇事先表明态度,在他手底下只有精兵强将,所以也不会对任何人心慈手软。之后的日子里,所有人都在进行着堪比地狱级的体能操练,不仅要忍受长时间的负重,还要时刻准备待令。
因此很多时候都能看到食堂呈现奇怪的现场,女兵们围在桌前进食斯文,男兵们犹如虎狼,餐盘一扫而空。包括江南征在内的女兵们本是师直的定向兵,原计划是由师教导队训练,可是教导队的场地和营房都让大水冲垮,现在只能让七二零团代训。
起初大家尚且能忍受,可时间一久,以高粱为首的新兵有了怨言,于是故意恶作剧戏弄秦汉勇,又让他找不到任何把柄。趁着休息日,高粱和牛满仓等人跑到园子里摘香蕉,向来文文静静的顾一野也都参与其中。
新兵们趴在墙头聊天,与女兵们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直到班长韩春雨出来才匆忙结束。事后,韩春雨宣布她们班当选为标兵班,意味着成了全排看齐的模范代表,严禁每个女兵与男兵发生工作以外的来往,但是此刻江南征的心境发生变化,当她被高粱的话所点醒,真正意识到自己对顾一野动了真情。
江南征独自坐在山坡发呆,若是白天也倒罢了,可偏巧赶在夜里,以至于引来两名纠察员。幸好高粱及时出现,拽着她藏在大石后面,堪堪避开,岂料草丛里窜出一只野猪,虽未伤人,可是却将江南征吓个半死。
在确定自己心有所属,江南征刻意与高粱保持距离,斩钉截铁地劝他放弃,因为彼此并无男女之情。高粱没有正面回应这件事情,可当江南征走后,他则望着天空发呆,从这一刻心里多了个人,想要对她好,同样想比顾一野更好。
白天的训练结束,到了午休时,纠察队来人到九班调查,并且要求大家拿出解放鞋。由于昨晚纠察员在草丛里发现一男一女的鞋印,所以纠察队到各个连点验鞋底,其他人都顺利过关,唯独高粱突然洗了鞋子,令对方有所怀疑。
高粱谎称之前踩到屎,于是从柜子里拿出臭味残存的袜子,总算是惊险过关。意识到纠察队极有可能查出女兵的身份,高粱急忙去找韩春雨,向她打听情况。好在韩春雨为江南征隐瞒,又有不在场证明,这件事也便不了了之。
但是韩春雨认为此事应该是有人故意告密,这让高粱对牛满仓产生怀疑,于是在训练中处处针对,最终失手将他打伤。牛满仓不顾额头鲜血直流,一再强调清白,从未想过伤害高粱,更不会去向纠察队告密,希望他能相信自己。
随着真相大白,高粱为此愧疚不已,主动跟牛满仓道歉,两人和好如初。牛满仓知道高粱经常戴着一块表,因此想借来站岗看点,但是遭到拒绝。当天夜里,又该是牛满仓起床站岗,临出门时顺走高粱的手表,这一幕恰巧被顾一野看在眼里。
谁曾想,牛满仓匆忙出门碰见战友,从兜里掏出手表,发现表盘已碎,表针不走,就连表链也都断裂,吓得他两腿发软,直到次日还是战战兢兢,时刻观察着高粱的表情变化。九班新兵负重跑山大半天,达到终点时几乎累瘫,秦汉勇发现高粱戴着手表训练,斥责他的这种享乐主义,当场没收。
为了让高粱长个教训,秦汉勇让全连人跟着受罚,各自抱着冬瓜跑山一圈,终点定在炊事班,以后三天的伙食都与冬瓜有关。牛满仓觉得对不起高粱,便通过顾一野买了块手表送给他。然而,高粱心情本就极差,对于顾一野以八十低价售卖价值三百的手表,认定对方是不怀好心。
这番话被顾一野听了去,于是跟他吵了起来,一气之下口不择言,怒骂高粱戴了块烂手表。殊不知,这块手表正是大哥留给高粱的遗物,也是任何人都不可触碰的底线,高粱气极动手打了顾一野,牛满仓见状急忙上前拉架。
等到高粱冷静下来,索性讲述起这块表的来源,包括他与大哥的感情。顾一野听得动容,主动去找秦汉勇说明情况,为高粱讨回手表。第二天早上,秦汉勇在全班战士面前归还手表,希望大家永远记得那些保家卫国的烈士,而高粱也通过这件事情,逐渐明白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时间谜底,其实不在别处,就在战友之间。
靶场射击训练过程中,陆平凡手持冲锋枪瞄准前方,脑海里浮现当年边境交战的场景,炮火纷飞下,尸骸遍野,无数战友惨死在那片土地。反观顾一野因发烧严重,最终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由于过几日就要内务评比,牛满仓为脚臭问题而烦恼,高粱去服务社采购之余,顺便想给他捎带瓶花露水,怎料仅剩的最后一瓶竟被韩春雨买走。高粱比较油嘴滑舌,惯会讨女孩子欢心,轻而易举地从对方手里买走花露水。结果两人骑车回去路上不慎落入水潭,高粱立马打横抱起韩春雨,令她心如小鹿乱撞。
江南征知道顾一野生病,专门来到男兵寝室窗前,用手绢包着退烧药丢给他。正当二人说话间,牛满仓撞见这一幕,大惊小怪地冲了进来,吓得江南征扭头就跑,回到女兵宿舍,又看到韩春雨浑身湿漉漉,刚从外面进来。
大家陆陆续续回到寝室,顾一野不动声色地揣好江南征的手绢,高粱趁机将花露水交给牛满仓,叮嘱他每天往鞋子里滴上几滴。怎知宋建设突然袭击搞检查,只因明日要陪总部首长,索性提前到今晚。
宋建设在寝室里检查,身后跟着一群人,各个怀揣着忐忑不安,唯恐出任何纰漏扣分。可惜牛满仓床铺的花露水味,还是没能逃过宋建设的鼻子,凭着他媳妇儿常年喷香的经验,练就了识香辨牌子的好本领。
因为这个小细节,使得顾一野格外紧张,误以为是江南征带来的味道。宋建设察觉到顾一野不对劲,点名质问缘由,并且要求秦汉勇当场展开调查。关键时刻,高粱挺身而出,拿出那瓶花露水解了围。
内务风波有惊无险地解决,顾一野瞬间松了口气,当他为此感到庆幸之时,也趁着大家熟睡,小心翼翼地展开手帕,仔细打量着上面的文字。一行娟秀小字,便是江南征鼓励自己的话语,内心倍感甜蜜。
新兵训练即将结束,团里展开队列考核评比,一连一班动作整齐,无可挑剔,新兵三连九班与一连不分上下,在女兵的加油声中,情绪高涨,最终凭借着高昂的气势夺得第一。考核结束后,秦汉勇向女兵连长赵红缨表达感谢,但是赵红缨却直言不讳点评了一连和三连的优劣势。
至少在赵红缨看来,三连九班赢在气势和团结,以及对考官的心理冲击,这其中有很大原因出于人情分。所以三连更像是侥幸求胜,一连就算落败,也是虽败犹荣,反观陆平凡很善于掌握节奏,有种不着痕迹的韵律。
考虑到女兵连很快要离开七二零团,秦汉勇顺势提议搞个联欢,得到了赵红缨的同意。很快联欢会上,众人载歌载舞,唯独高粱跑到炊事班帮厨,等他忙活完来到窗前,正巧看到顾一野与另外三名战士上台唱歌,表现得极为出彩,不难看出江南征打心底里的欢喜和崇拜。
秦汉勇与宋建设在房间里单独开了小灶,趁着心情好多喝几杯酒,在谈论到男女混合训练的事情上,两人出现了分歧。宋建设认为年轻人血气方刚,难免会有干柴烈火之时,可秦汉勇却觉得他是在隐喻三连。
而此时联欢会散场,男兵、女兵们陆续离开,直到熄了灯,高粱这才从角落里出来,独自走上台,扯起大嗓门唱了首歌。在这期间,高粱幻想他与江南征同台合唱,台下众人纷纷鼓掌,可惜一曲唱罢,徒留清寂孤冷。
那边形单影只,这边酒足饭饱,宋建设向秦汉勇透露鲜少人知的秘密,那便是陆平凡正在追求赵红缨。宋建设尝了口菜,未料到高粱的厨艺如此好,于是打算将他送到军区机关的炊事班。然而秦汉勇认为高粱的军事素质非常突出,是个当战斗员的好材料,不应该围着锅炉转,委婉拒绝了宋建设。
顾一野知道江南征很快调往师部,于是约她趁夜在小树林见面,与她互表心意,甚至赠送了亲手抄写的诗集。此时高粱一路哼着小曲寻来,尚未察觉到尾随身后的两名纠察员,江南征为避免麻烦,便催促顾一野先走,而她也再次向高粱强调战友之情。
纠察员将两人逮个正着,宋建设得知此事,大发雷霆,之前还让他有些担忧的情况,很快就得到验证。宋建设翻查那本手抄诗集,扉页注明送给江南征同志的战友G,正因高粱与顾一野的姓氏字母相同,所以高粱干脆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主动承认幽会的事实。
宋建设让高粱当场朗读诗集的内容,怎料接下来一整篇都充斥着露骨的字眼,全都出自于美国诗人沃尔特惠特曼的自我之歌。尽管宋建设越听越生气,脸色铁青,可他没有叫停,高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念下去,在场其他人极其尴尬,直到赵红缨的出现,才算宣布停止。
正因事情影响之恶劣,宋建设表明必须由团机关彻查到底,秦汉勇亲自处理。赵红缨将江南征带走,也清楚诗集不是高粱所写,另有其人。但她以朋友的方式忠告江南征要学会保护好自己,因为喜欢惠特曼诗歌的男孩通常比较高傲,他们的优秀很会伤人。
九班新兵们都为高粱担心,也不知他出了这等子事儿,以后要面对什么样的处分。顾一野没有勇气当众表态,事后才去找秦汉勇说明情况,而他的这种行为不仅会影响分配,很有可能要被退兵。隔天食堂吃饭,顾一野与高粱暗中较量,抢先去后厨见江南征,向她道歉的同时,郑重其事地表白,而对方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