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二按例要回京朝觐,太子说朱棣最近也要回来,如果老十二住得久一些,或许还能和朱棣碰上。老十二弟想想算了,还不如买些礼物让太子帮自己转交,可惜太子说他准备要去山西巡抚,父皇有意要迁都去西安。至于秦王,也怪不得朱元璋,谁让他这些年一直不愿意跟王月悯和离。等太子出京后,朱棣才进京。朱元璋夸朱棣写的奏表不错,他允了他的奏表,等老十七他们就藩,仍延同此例,归朱棣节制,朱元璋叮嘱朱棣到时候要好好教他们打仗。
太子在西安突发恶疾,御医说太子殿下已命在不测。几乎是听到这个消息的刹那间,朱元璋就晕了过去。吕氏遣退哭啼的宫人,自己却悲伤得拂掉桌上的东西。乌兰图雅很快也将太子病危的消息告诉海别,海别感慨好人总是不长命。御医说太子得的是来势汹汹的风疾,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已呈风庳之像。朱棣暂缓归藩,和秦王和晋王匆匆赶进宫,可是这里是后宫,三位亲王不能进入,陛下的口谕传来,让他们各自回府,
黄子澄、齐泰和练子宁三人夜里聚集,分析三位成年亲王入宫一事,他们要提早做打算,如若太子殿下有事,他们必定会力主陛下遵行祖制,让皇长孙朱允炆入主东宫,提前做好三位亲王篡位的应对之策。朱允炆许下噤口忌,求佛祖让父亲痊愈,可是终是回天乏术,宫中多位医者也无能为力了。朱标临死前,堪堪吊着最后一口气,在图上圈了太原、西安和北平三处地方后,溘然长逝。遭此打击的朱元璋也晕了,醒来后传旨让秦、晋燕三王各自回府,并先撤下其护卫幕僚。
朱元璋亲自给儿子擦拭面容,送他最后一程,天降大雪日,汤和入宫,看到的是一夜憔悴了许多的朱元璋。他交给汤和一道谕旨,从今日起,上十二卫、还有五军都督府,下辖在京诸卫,统一由汤和节制。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朱元璋的性命就都交给他了。与朱标感情深厚的吕氏,对于朱标的突然离世,亦悲伤难抑。朱棣以喜净为由,撤掉了自己的护卫幕僚,同时让人去把道衍大师请来,他要为大哥诵经。这几天,他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也不愿意出来。
陛下必然是会派人盯着这几位亲王的,因此他也知道燕王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都不见。妙云回京,在马车上听徐增寿说,京中有人在传太子临终前圈下的那三个圈,是说害自己的人是这三位亲王中的一个。今日陛下还放出了三位亲王的护卫幕僚,大概是想看看三位亲王到底和此事有什么瓜葛。至于朱棣,徐增寿老实告诉妙云,这几日朱棣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肯见。这也能理解,最疼爱的他的大哥突然去世了,换作是谁,都是一时不太能接受的。
太子的那三个圈是按照三位亲王的年齿来画的,先是西安,然后到太原,再然后到北平。太子殿下薨逝,与大哥感情深厚的朱棣悲痛不已,哀痛至萎靡不振。燕王妃妙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希望朱棣能够振作起来,因为他不仅仅是太子殿下最疼爱的弟弟,同时还是自己的丈夫,是高炽他们的爹。妙云转告道衍的话,朱棣现在是关心则乱,这一年朝中发生了太多的大事,不管朱棣要做什么,总要先保住自己才好。
坊间也有人在说道太子临终前画的三个圈,有人说太子殿下画圈的意思是兄终弟及,要陛下江山传给弟弟。齐泰听到这个流言,急得要去禀告陛下,被黄子澄拉住,又听闻朱棣派了锦衣卫在街上到处抓传播谣言的人,齐泰顿时觉得燕王手段十分高明。陛下召了三位亲王入宫,问他们是谁派人上街抓人。朱棣承认是自己下令的,并说出自己这么做的缘由,朱元璋问他,那太子殿下临终前画的那三个圈究竟该如何解释。
朱棣流着眼泪说,太子的意思乃是让他们三位亲王辅弼陛下,拱卫大明。后来朱元璋拟旨,秦王和晋王归藩,却唯独留下了朱棣,晋王有些不满,秦王与他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因此他提醒晋王说,有些事是勉强不得的。海别收到消息,弟弟伯颜帖木儿已经投效到卓里克图汗麾下了,但她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被锦衣卫盯上。吕氏冒险写信差人传给齐泰等人,让他们务必保护皇长孙周全。陛下把燕王留在京师,已经让众人生疑。
齐泰等四人是支持朱允炆成为储君的,开始想方设法联络各方官员,而第一个上奏表的人,他们选定了蓝玉。蓝玉承此情,很快写了奏表上奏,朱元璋一看就知道是有人让他这么做,他一问,蓝玉也没有隐瞒,直言是齐泰。朱元璋提出一点,他可是朱允熥的舅公。蓝玉认为,朱允炆比朱允熥强。蓝玉走后,朱元璋感慨道,蓝玉倒是有长进了。选蓝玉来当第一个上奏表的人,道衍说这招很妙,现在朱棣只需要等待即可。
谭渊来到京师,见过朱棣后,随即去见妙云,禀告海别的确与探马军司南面房有瓜葛。当年凉国公曾向陛下禀明秦王妃是探马军司南面房的掌权者,实则说的是朱棣,因为当年奉旨查案的是朱棣。而他没有将海别涉及探马军司一事禀告给陛下,是因为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让秦王牵扯进来,免不了会生事。谭渊这番考虑实乃有用,妙云谢过他以后,又叮嘱他切不可将这件事说出去。朱元璋在马皇后的牌位上哭泣,一边是孙子,一边是儿子,他真的不知道立谁好。
铁铉去燕王府上,恳请他上表给陛下,立皇长孙为储。可看到朱棣的反应和回答,铁铉便知道,朱棣也想当太子。铁铉失落地回府,遇上了夏原吉,谁知夏原吉是赞成燕王当储君的。二人意见不一致,为此展开一番争辩。
夏原吉认为应立燕王为储君,一来是因为朱棣有这个能力,二来是因为皇长孙尚且年幼。如果是皇长孙入主东宫当储君,那朱棣以后该如何自处,况且他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铁铉立刻反驳说,皇长孙是宽厚仁慈之人,可这话夏原吉并不认同。第二天上朝,夏原吉带头,请陛下早定国本,众臣附议。朱棣的心机让其他人叹为观止,齐泰和黄子澄认为如此下去,要立燕王为储君的人会越来越多。他们不能看着事态就这么发展下去,于是铁铉、黄子澄、齐泰和练子宁等官员,齐齐跪在殿门前。
朱棣有些生气,没想到铁铉他们如此容不下自己。道衍看得明白,朱棣的弱项就是从未理过政务。铁铉足足跪了一个多月,终于让陛下动摇,让他在东陵与自己见面。铁铉认为,宫中事务半出东宫,重开科举之后,朝中新晋官员,也大多都是先太子一手拔擢。陛下并未被说服,铁铉继续说,如若立皇长孙为皇太孙,那诸王以皇叔之尊,足以自保,若立新长君,那朱元璋百年之后,先太子诸子是否还有命在,不得而知。正是这番话,终于让朱元璋下定决心,立朱允炆为皇太孙。
陛下遣使去告诉朱棣,朱棣便明白自己这回输了,他吩咐下人去告诉妙云,收拾行李准备回北平。大朝日,朱允炆被立为皇太孙,朱棣悻悻回到北平,经此一遭,他明白自己已经危如累卵。他率三千燕军卫,亲临前敌,在战场上发泄怒火,端掉了元人的多处营地,可也战死了三百多燕军精卫,在张玉的劝诫之下,朱棣这才打算班师。听闻朱棣每战都亲临对敌,妙云也不如何是好了,道衍知道朱棣郁结于心,看不透自己的心结,道衍还是说要等,等到陛下看清楚他自己到底心疼谁。
张武回京送捷报,陛下问朱棣有没有受伤,张武不擅撒谎,陛下让他说实话。张武只好如实禀告,听闻儿子受伤较为严重,朱元璋心疼极了。汤和交卸了京师兵权,向陛下请辞回凤阳,朱元璋愣怔片刻,眼中含泪,到底还是同意让他回凤阳种田去了。看着汤和离去的背影,朱元璋心中感到酸楚难过。他何尝不想卸下这大明江山的重任,回老家凤阳,但他不能。汤和卸任后,朱元璋让傅友德接任,而李景隆则接替徐允恭当太子太傅。
蓝玉对李景隆和傅友德坐上了与自己平等的位置而大怒,在他看来,李景隆他们根本不配与自己平起平坐。徐允恭现已是魏国公,陛下传口谕,让他扈从皇太孙巡抚沿边。皇太孙也有话让宫人转告徐允恭,所谓的国师国傅皆是名分而已,即便没有这些名分,徐允恭也一样是大明的肱股之臣。徐增寿注意到徐允恭看着那副盔甲,遂叮嘱妹妹妙锦以后给大姐写信小心些。
徐增寿还说,大哥素来与姐夫不合,况且北平的大将军又都是父亲曾经的部下,大哥也曾在北平军中待过,免不了他会有些别的想法。太子之所以让大哥扈从巡抚沿边,目的一定没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