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秦桑关注傅荣才,傅荣才也在时刻关注他们的动向。
程允之刚离开,就有手下向傅荣才汇报易连恺又见了程老爷子,回来时还带着程允之,同时,易连恺那边守院的手下比自己这边还多了两个。傅荣才心中又惊又疑,他端起茶杯,却发现茶水浑浊,不由感慨易连恺竟然会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段。手下立即提出要将此事告知程老爷子,傅荣才却担心程老爷子已经默许易连恺害他。如秦桑所料,傅荣才决定马上离开程家。
主意已定,傅荣才立刻坐车离开了程家,易连恺一路开车尾随,并伺机开枪射杀了傅荣才的司机。两人几番语言交锋,易连恺见话不投机,拿枪对着傅荣才,傅荣才竟举起双手跪在地上恳请易连恺放过他,并保证会退出江湖。易连恺不为所动,正准备开枪时,傅荣才突然一把扑向易连恺,导致枪打偏,他则趁机跳入河中。易连恺朝河中连开数枪,看见河中有血迹,认定傅荣才已死了,这才离开了。
程允之向父亲禀报傅荣才私自离开的事情,程老先生一听十分激动,让程允之立刻派人追回傅荣才,他担心傅荣才会被易连恺先杀了。这话正好被易连恺听见,他毫不避讳地表示傅荣才已经被他给杀了。程老先生闻言险些晕倒,随即让程允之出去并把门关上,他要与易连恺密谈。
程老先生指责易连恺竟然为了夫人,堂而皇之地杀了他程府的客人。易连恺辩解道自己并不是在程府杀的傅荣才,除非整个雍南都是程家的地盘,自己才算得罪了程家。程老先生未料到易连恺如此巧言善辩,威胁说如今各方势力可以拿易连恺杀人之事大做文章,易家也会为了他莽撞的行为吃大亏。易连恺却毫不畏惧,反而说正是因为如此,他杀人后才第一时间来通知程老先生。
易继培收到易连恺从雍南传回的消息,信上称程家一直摇摆不定,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而李重年也派人去了程府,易连怡感叹现在只能看易连恺的应变能力了。聊完正事,易继培发现易连怡在看西方书籍,易连怡解释这些书本是二弟看的,他最近总和自己讨论一些关于军队改革的事情。易继培无奈道他让易连慎修身养性,是想让易连慎知道在乱世之中,打打杀杀不过是一种手段,要学会审时度势而不是一意孤行。
范燕云精心准备了甜汤送去给易连慎,易连慎正在擦枪,起身不慎打翻了范燕云手中的汤,他连忙表示歉意,并让范燕云别动,由他来收拾。可他刚伸手去捡碎碗,手就被扎出血,顿时很丧气,感慨他那一双手除了拿枪,就什么都不会了。范燕云安慰易连慎他们可以一起去离开易家去办学,易连慎为难的说自己有自己的责任,父亲已老,大哥身残,他若是放下枪,江左就乱了。
易连恺和秦桑代表易家给程老爷子祝寿,他拿出闵红玉准备的风筝作为寿礼。谁知,程老爷子在看见九仞风筝时竟激动万分,随即吐血晕倒了。幸好,大夫检查后告知程允之,程老爷子吐了一口血,总算是把淤血吐了出来,虽说昏睡过去,但脉象还比较平稳。
程允之质问易连恺为何送他们家风筝,易连恺解释他是真心实意想跟程家合作,只是有人跟他说雍南做寿多送风筝,而风筝中以九仞为尊,所以他才会送风筝作为贺礼。程允之怒骂易连恺拿莫须有的理由来蒙骗他,易连恺只好坦白说这是江左名媛闵红玉所说,程允之若是不信,他们可以当面对质。秦桑连忙打圆场,说此事等程老爷子醒来再当面对质,程允之只好作罢。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傅荣才死了的时候,他却身负重伤找到了闵红玉。原来,他在河中并没有中枪,河中的血迹是他故意咬断手指给易连恺制造的假象。等伤势包扎好,傅荣才嘲笑自己太轻敌,竟然败在秦桑手上,同时也笑易连恺太大意,但凡易连恺多坚持几分钟,他必定会浮上水面换气,他更没想到的是,李重年安插在易家的人竟是闵红玉。
程老爷子醒后仍然心绪不宁,程允之劝父亲别再为易连恺之事生气。程老爷子并不是生气,而是担心易连恺背后,还有什么人在坐等收渔翁之利。如今,李重年的人已经被易连恺赶走,程家不能两边都得罪。程允之怒道易连恺就是个虚张声势之人,易家派他来完全就是瞧不起程家,他劝父亲不要挂心易家之事,而是有必要去义州见见李重年。程老先生提醒程允之,程家能在乱世中生存,并不是因为他这块老招牌,而是程家掌握着雍南的经济命脉,他让程允之带易连恺过来,他要和他当面详谈。
傅荣才和闵红玉在雍南街上吃东西,他问闵红玉这一路过来,有没有发觉雍南有什么不一样。闵红玉发现明明是晴天,却有很多人打着伞,还都是精壮的年轻人。傅荣心知马上会有一场狂风暴雨,程家是否能屹立不倒还是个未知数,所以他决定不凑热闹了,还是让易连恺去趟这趟浑水。践行的时候,闵红玉买了雍南的油豆腐,请傅荣才帮忙带给李重年。
程老先生询问易连恺是谁说送九仞风筝,易连恺只说是一位生在雍南的故人告诉自己的说。程老先生又问易连恺和这位故人关系如何,与易家相比哪一个更重要,易连恺表示友谊之情和家族命运不能相提并论。程老先生请易连恺帮自己办一件事,事成之后,程府甘当易府的粮仓。
那件事,就是杀掉让他送风筝的人。
程府。
秦桑打开房门想要出去,却被看守的两名卫兵拦住。秦桑道她饿了,想吃汤面。其中一名卫兵前往厨房,秦桑趁机打晕另一名卫兵后逃出了程府。易连恺怒气冲冲地上门,他质问闵红玉九仞风筝到底是怎么回事,闵红玉却得意地说看来易连恺已经把风筝送出去了,她想知道程老爷子让易连恺来抓她还是杀她。
易连恺威胁闵红玉若再不说出事实就杀了她,这时,秦桑及时赶来了,她劝易连恺先弄清楚事实。易连恺喊秦桑让开,闵红玉知道易连恺只要杀了她,易家就能得到程家的支持,易家在江左的势力就会大大发展,作为个人,易连恺在易家的势力就能超越易连慎。闵红玉指出易连恺暗杀名士,已经有了政治污点,只有杀了自己,在易家才有一争之力。
秦桑恳求易连恺不杀闵红玉,她就跟易连恺一起离开雍南,否则易连恺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她。果然,易连恺收回对着闵红玉的枪,他提出自己想选第三条路,就是把闵红玉和程家之间的麻絮一点一点地解开。易连恺不解闵红玉明知道他把风筝送给程老爷子,会惹来杀身之祸,为何还坚持要这么做,闵红玉自称是为了报恩。
秦桑让闵红玉换上自己的衣服,由易连恺领着闵红玉前往程府。易连恺解释说他本来要杀闵红玉,但闵红玉说要亲自登门报恩,所以他便将闵红玉带来了。闵红玉对程老爷子下跪,称程老爷子对自己有三桩大恩,一是养父闵孝直当年被人冤枉入狱,是程老爷子明察秋毫保他安全,还收留养父并送他一片花田打理,直至终老;二是母亲擅长织锦,却无人知晓,是程老爷子将母亲的织锦拿到洋人那里参展,让母亲从一个无名妇女变得名动四方;三是程老爷子和母亲生下她这幅皮囊,生她之恩不能不谢。
程老爷子闻言情绪又激动起来,他指出闵红玉不是来报恩,而是来杀他的。九仞风筝是程老爷子和闵红玉母亲的定情信物,当年程老爷子为了保护自己的声誉囚困母亲,让母亲含恨而终,临终前母亲留下一句话:人生若如初相见,泪雨霖铃终不怨。这些年,闵红玉终于想清楚,害死母亲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名声,所以她这次来是要杀了他的名声,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了。
闵红玉离开后,程允之提出如今这件事已经压不下来了,如今要走出这个困境,只有退下来,让他接替父亲的位置。程老爷子终于明白自己当初不想大办寿辰,程允之却把天南地北的掌柜都招来雍南,目的就是为了毁掉他的名声。
出了程家,易连恺和闵红玉在街上边走边聊天。原来,易连恺母亲的那副织锦就是出自闵红玉母亲之手。母亲很喜欢说人生若如初相见,闵红玉感慨其实在那个时候,她就见过易连恺。
闵红玉声称易连恺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她决心也帮一帮他。她告诉易连恺,其实女人的心就像堡垒一样,看似坚固无比,易守难攻,其实是有一道暗门的。她如果心中有你,门只需要轻轻一敲,就会开了。易连恺感慨自己是“小扣柴扉久不开”,闵红玉却看出秦桑心中是有易连恺的,她鼓励易连恺只要闯进去,秦桑的心迟早是他的,易连恺对此不以为意。
走着走着,易连恺注意到街上总有些手拿黑伞的人盯着自己,于是拉着闵红玉的手躲进一个巷子,然后趁机逃跑。到了闵家门口,易连恺担心秦桑误会,要求闵红玉松开挽住自己的手。闵红玉不仅没松开,还故意将口红印抹在易连恺的侧脸上。秦桑在院子里焦急地等着,看见易连恺和闵红玉二人回来,立马上前询问事情办得怎么样。易连恺将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他认为雍南马上就会打乱,必须马上离开。
很快,天枢和潘箭迟的人手成功控制了程老爷子和程允之及其的家人,傅荣才已经离开雍南,各地前来祝贺的代表大部分已经抓住,只是目前还没有找到易连恺和秦桑。天枢让手下马上去追,绝不能让易连恺夫妇离开雍南,潘箭迟特地交代手下绝不能伤了秦桑一丝一毫。
潘箭迟来到程府面见被囚的程老爷子,程老爷子见他并不惊慌,江左几番权力易主,但他却活到了现在,因为武力或可夺权,但若想手中的权力稳固,所辖之地长治久安,单凭武力是不够的,还需要思想和文化,政权可以改姓,但文化的血脉是斩不断的。
程老爷子好奇天盟会是如何越过易家和李家,悄无声息让数千人进入,进而控制了雍南。潘箭迟解释说这些人其实是平日各大势力看不起的小角色,只是聚沙成塔罢了。而他们,是由梁星北先生出面游说的。
很快,易家收到电报得知雍南被天盟会占领,宣布独立,易继培又怒又惊,符军各将领也议论纷纷,如今二少爷闲赋,三少爷生死未卜,军心难免有异动。
易继培将易连慎叫到议事厅,当着众将领问他如何看雍南的事。易连慎认为雍南独立之事不可小觑,这势必会影响到几省之间的经济贸易、交通运输,甚至会影响到符军与李重年前线作战的军需供给。
他在收到雍南独立的消息时,获悉易连恺和秦桑下落不明,一时情急就先斩后奏擅自行动。他知道天盟会不可能直取雍南,而是会联合散落在各路的派系,所以他事先以个人名义致电江南二十一省和江北十六省各路派系请他们调兵协防,很快得到了回应,只有四人没有回应,应该是投靠天盟会了。易继培听了十分满意,宣布自今日起易连慎官复原职。
易继培宣布易连慎官复原职就转身离开,易连慎继续为雍南的事做部署,他认为现在要做两件事,一是主动防御李重年趁人之危,二是主动出击,前面封锁各个码头和路口,决不能放过一个天盟会成员离开或者再进入雍南。另外,他安排人手在雍南全面搜索易连恺夫妻的下落。易继培在门后听着易连慎的行军布阵,十分欣慰。
易连恺带着秦桑在雍南东躲西逃,但因为城门封锁,两人只能躲进一座破旧的寺庙。易连恺玩笑说有秦桑陪在身边,就算被抓也没有遗憾。此时雍南已经全城戒严,好在易连恺已经买通一个商人,商人答应趁送货的时候带一个人出去,他安排秦桑到时跟着出去,自己再另想它法。
范燕云得知易连慎要亲赴雍南十分担心,她叮嘱易连慎一定要小心,要把易连恺夫妻救回来。易连慎领兵准备出发雍南,舅舅交代易连慎此去雍南一定要把握好时机,现在雍南被天盟会所占,江左这碗水已经无法端平,老爷子很快就会决定在哪边加砝码,兵荒马乱,也恰是帝王家夺嫡之争的关键。易连慎直言自己此番最主要的目的是救回易连恺夫妻,舅舅低声说倘若易连恺死在军中,话音未落,易连慎立刻表示兄弟之间可以争、抢、夺,但绝不能伤害。
秦桑透过窗户看见天空中的风筝,知道这是郦望平发给自己的信号。她对睡着的易连恺低声说他来救自己了,所以,这次逃跑的机会就留给易连恺自己用吧。秦桑偷偷跑出破庙想去找郦望平,但街上四处都是天盟会的人。正当她被发现慌忙逃跑之时,易连恺及时赶来将秦桑拉到角落。二人逃跑时,易连恺为保护秦桑手臂不幸中了一枪。
两人回寺庙,秦桑十分自责,她没想到那是个圈套,会害易连恺受伤。易连恺脸色惨白,他追问秦桑是不是想去找那个放风筝的男人,此时他倒是希望秦桑可以如愿以偿了。人家都是易家三少玩世不恭,他在秦桑面前也是嘻嘻哈哈,可是没人了解他内心的孤苦,他很想放声地大哭,这样就有人来救他,死去的母亲也能回到他身边,只是他知道就算哭到声嘶力竭,也不会有人来救他,所以他只有看清现实,一个人活着。
也许是到了绝境,易连恺再也不想隐瞒自己的心意,他爱秦桑,只是一直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表达,所以只好假装冷漠。秦桑被易连恺的真心打动,她泣不成声,第一次主动吻了易连恺,她一直以为他们的婚姻就是一场交易,所以她不敢爱上易连恺,只好拼命克制自己。可看到易连恺跟闵红玉在一起,她就嫉妒得要发疯。易连恺闻言一把将秦桑拉到怀中,解释他跟闵红玉什么都没有,他心里只爱秦桑一个人。
秦桑承认,自己嫉妒闵红玉的自由。易连恺却说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在用最笨的方式来表达心意。绝望让人变得坦然,秦桑泣声说也许他们活不过今晚,那些遗憾的事也再也没有机会了,她伸手解开自己的衣服,对着易连恺露出幸福的笑容,易连恺终于忍不住狠狠吻上了她。
此刻身处枯灯破庙,窗外月朗星稀,两人生死逃亡,这一切的苦难在易连恺的眼里却不及爱人的一个微笑。情浓似酒,抵死缠绵。
缠绵过后,秦桑和易连恺相拥坐在院子里看天上的圆月,享受这最后一刻的宁静美好。秦桑娇憨地倾诉自己的小女儿心思,她每次看月亮时,都想着这一瞬间一定有人跟她在一同看月亮,如果这个人很帅,如果能和自己她相恋就更好了,而现在,她已经遇到了这个人。易连恺又问秦桑是否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况,秦桑说自己不愿意想起,觉得那时候的她一定很丑。易连恺却说他第一次见秦桑时,觉得她是那么地美,美得不真实,像个天使一样。二人正甜蜜时,门外传来天盟会搜索的声音。潘箭迟一行到了破庙外,属下问潘箭迟要不要进寺庙搜,潘箭迟考虑了下,最终选择离开了。
他们离开后,易连恺绝心不能坐以待毙,他带着秦桑准备逃跑,却发现外面都是天盟会的人他决定自己引开他们,还交代秦桑如果有危险记得去找闵红玉。到街上,易连恺趁一伙人松泛时开走他们的车一路狂奔,潘箭迟得知车上只有易连恺一人,于是命手下赶紧去追。易连恺开车遭天盟会的人一路追击,最终只能将车开到河中去。
易继培认为易连恺这回多半是回不来了,老状元隐退,江左的秤砣就没有了,天盟会完全打破了江左的格局。作为一个父亲,此时此刻最担心的不是儿子的安危而是自己的江山,他觉得很可悲。
傅荣才向李重年汇报雍南被天盟会占领,他们的首领叫梁星北,只是没有人知道此人是什么底细和来历,他提议可以让闵红玉出马去摸清梁星北的底细。
潘箭迟指责北极逼易连恺走上绝路,不解北极要他取易连恺的性命,又为何要让他去辅佐易连恺成为易家的继承人。北极怒骂潘箭迟,让潘箭迟好好想清楚他的这番质问到底是为了易连恺还是为了秦桑。潘箭迟是他最得意的学生,所以他要求潘箭迟得牢牢记住他自己的使命。
秦桑一路躲躲藏藏来到闵宅,推开大门就晕倒在地。秦桑梦见易连恺开车冲进河中醒来,听见门外传来音乐声,打开门看见正在跳舞的闵红玉。秦桑很担心易连恺安危,请闵红玉帮忙。闵红玉反而让秦桑接近逼走老状元的天盟会的领袖梁星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