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飘飞,雪地上战友们的尸体却更是彻骨的冰冷。此次火车遇袭,小分队又有六名同志牺牲。小常宝与小分队同来为死去的战士们送行,她将丹柯的画像贴在高波的墓前,平日里高波常说,要像丹柯一样,为别人照亮道路,自己领头向前奔去。小常宝与高波年岁相近,两人平日里拌嘴不停,如今高波静静地躺在自己面前,小常宝却哭得像个泪人。少剑波亦是悲痛难平,自己将高波一路带来,看着他整日为自己忙前忙后,还是张娃娃脸,却也为保护自己而被歹徒刺伤。记得有一次高波偷拿鞠姐姐送给自己的口琴,少剑波佯装嗔怒,将高波吓得不轻,转身却为他吹起了他最爱听的《小路》。回忆潮水般涌来,少剑波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眼泪滴落在口琴上,砸出破碎的音符。隔壁房间里,小分队的每一个人也都在默默流泪。坦克想起高波曾问起自己,若是他牺牲了自己会不会哭,坦克经历了太多战争,也看过太多生死,但此时此刻,他却还是难掩泪水。待到剿匪胜利的那一天,小分队定要用土匪的性命祭奠战士们在天之灵!
刘大麻子带信回山,听老道所言,只怕刘维山此番是凶多吉少。虽同为威虎山九大金刚,刘大麻子却并不在意刘维山死活。在刘大麻子看来,新来的老九胡彪自是满身的能耐,刘维山不过是个满山跑腿的,多一个少一个于威虎山由有何大用?座山雕不悦,他本就对胡彪心结难除,刘维山跟随自己多年,却不比胡彪来了几天,座山雕也不与刘大麻子废话,今晚设酒,便在酒桌上当着大伙儿的面把砸火车的经过仔仔细细的说一遍,看看胡彪反应如何。
当晚,刘大麻子依座山雕所说,便将这一趟下山汇报了个仔细。起先聊起老道胡彪还不动声色,谈起老道的厉害,更是不屑一顾。刘大麻子接着讲起劫火车的经过,自己直插了共军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崽子,众人听得兴致高涨,胡彪却心知他所说就是高波,端碗的手也不禁颤抖起来。看着土匪嚣张的嘴脸,胡彪再也听不下去,他急饮一口酒下肚,便捂着嘴离开了。这点酒自然不是胡彪的量,老六跟了出来,却没想胡彪果真吐了一地。胡彪心知醉花定也在其后,他告诉老六,自己初来威虎山受众人排挤,唯与老大的崽子们交好,可如今他们却被共军所杀,自己心中怎会不难过?见二人回去,醉花上前去瞧,还真吐得满地都是。座山雕叫来醉花与殷八字问话,方才酒桌上胡彪举止有无异常,醉花只道没看出破绽,殷八字却觉得是刻意掩饰,若是共军,定会为死去的弟兄难过。自打胡彪上山,座山雕便终日寝食难安,倘若此人真能如此克制,若为敌手,只怕是更可怕了。
“长腿”按照杨子荣上山时留下的标记,找到了事先挖好的接头雪洞和藏好的熊皮褥子,“长腿”便在这儿等杨子荣回来。威虎山那边,杨子荣也几近绘出了威虎山真实全面的布防情况,这个假胡彪也该下山了。
百鸡宴将至,趁着深夜寂静无人,胡彪让老常给威虎厅的天灯里添满灯油,好显得敞亮气派,自己则按着老六所说的路线,再一次仔细地熟悉威虎山的布防。老常见醉花独自一人鬼鬼祟祟地进了密道,不知是在搞什么名堂,自己也偷偷跟了过去。醉花做贼心虚,虽然总觉得身后有人,可还是快步疾行,在一处停下,拨开从草,将自己新得来的珠宝金条放了进去。胡彪与老常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醉花偷偷摸摸地在密道里藏了小金库,又在千斤闸附近找来找去,想必是留了后手,此处定是还有没发觉到的机关。
天色将亮,胡彪与老常也赶紧回了房。胡彪已有两天两夜没合过眼,自打上威虎山的第一天,他便每一天都算着日子。按照原来的计划,“长腿”应该已经到了接头地点,胡彪心里着急,即便有熊皮褥子做底,只怕这冰天雪地也能把人活活冻死。老常见胡彪如此殚精竭虑,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他宁可豁出自己这条命去,也好换胡彪睡一个踏实觉。自打知道胡彪的真实身份后,老常每日提心吊胆,可胡彪又何尝不是如此?多待一天就多习惯一天,任务再身,亦是身不由己。胡彪并没有立马歇息,而是问起了老常百鸡宴一事,往年的百鸡宴都是醉花做头,他是粮台,又是三爷眼前的红人,此事虽没有多少油水可捞,但所有人都得听令指挥,也能着实过一把官瘾。听老常讲着,胡彪心里也有了主意。
三姑娘回到三清殿向定河道人汇报情况,定河道人大怒,三姑娘首战失利,而陈大个子的死更是切断了自己计划的一条长线。牡丹江分区对此情况也已掌握,同时,对地下先遣军的排查工作也基本完毕,待收尾工作结束,即刻实施全面抓捕。蒋参谋那边虽暂时没有明显异常,但也绝不能放松监视,。蒋参谋已更换了联络点,在此期间的任务即是保证情报及时,防止共军异动,待年初四零点,准时发起年关暴动。
今日已是与长腿约定的最后一日,无论拿到情报与否,都必须回队。少剑波派坦克带人每天两次向威虎山方向巡查,同时向牡丹江分区请示提前攻打威虎山,田副司令却让他按照原来的计划稳重行事。
贼矬子发现胡彪形迹可疑,却没有看个仔细,座山雕震怒,决定采用殷八字的主意再做一试。百鸡宴被胡彪寒碜,如今又白白被殷八字抢了风头,醉花心里不忿,痛骂贼矬子,屋子里凡是跟胡有关的东西也摔了一地,一不做二不休,醉花贼心不死,命贼矬子找机会再次进屋去搜。
趁胡彪不在,贼矬子溜进屋内搜查,歪打正着地竟真发现了胡彪藏在烟叶子里的地图。贼矬子正欲溜之大吉,却正赶上老常砍柴回来。听到屋内有动静,老常随手抄起一根铁棍,进屋果然见贼矬子鬼鬼祟祟。老常将贼矬子打晕,胡彪回来,心觉大事不妙,在贼矬子身上将地图搜出,才长舒了一口气。二人正琢磨如何处理,贼矬子却突然醒来,企图呼救逃走。二人一前一后将贼矬子控制住,胡彪捂住贼矬子口鼻,并让老常将棉被拿来层层裹住,活活将贼矬子闷死了。门外有崽子来报,称共军攻上了山,三爷让胡彪速速赶去。
见果然有一伙军装打扮的人马压上来,胡彪却并不着急。上山前少剑波曾向他保证,即便到时自己真的回不来,不到年三十,小分队就绝不会贸然出兵。胡彪心知这是座山雕的又一次试探,只是碰巧这次倒恰恰给了自己机会。胡彪让老常背着贼矬子的尸体扔到山外,自己则将计就计,端起枪来对着那伙“共军”一连串扫射。座山雕没想到胡彪竟毫不迟疑上来就打,眼看着崽子倒下去十几个,座山雕紧忙上前阻拦,谎称这是自己搞的一次突击演戏。胡彪顺着座山雕的话头,既然有防御演戏,那也该来个追踪演戏。座山雕应允,胡彪便心知老八爱马如命,二人便带着崽子一同下山。见老八也没把演戏当回事,胡彪便提议分头彪马,一场下来,见老八意犹未尽,胡彪便将青鬃马让给他骑,并招呼崽子们一起。见众人纷纷策马离开,胡彪这才放下心来,将地图放在了指定地点。雪洞里,“长腿”看到杨排长将情报带了出来,可更让他欣慰的是,自己的战友还好好地活着。
胡彪从老常那里得知,年夜百鸡宴时只有司宴官才能够随意走动,调遣人马。小分队原计划便是在三十晚上百鸡宴动手,为保时机最佳,这个司宴官胡彪无论如何也必须拿下。座山雕率八大金刚为“演习”中误伤的崽子们上香,胡彪也过来了,谈到百鸡宴的安排,往年吃鸡喝酒的一套也没什么心意,此逢三爷六十大寿,无论如何排场也必须给足。胡彪讲了自己的想法,众人纷纷叫好,并嚷着这个司宴官胡彪来当最是合适。座山雕却不应声,只道让众人帮衬着醉花,好意则自己心领。
醉花发现贼矬子不见了,顿时慌了神,正着急去找,却见崽子们抬着“演习”的尸体路过,醉花上前一看,贼矬子竟然也在其中。贼矬子乃醉花心腹,醉花心里虽不好受,可亦觉得此事颇有蹊跷,座山雕却不想再追究了。
“长腿”着急回队送情报,可在雪地里躺了几天几夜,腿却已然冻坏了。“长腿”找了个树杈支撑着艰难前行,大雪封山,回去的路似比来时又远了许多。“长腿”体力已近透支,距离归队的期限也不过只剩半天。民兵与座山雕血海深仇,早已做好硬碰硬的准备,少剑波一边安抚大伙,一边心中却也百感交集。距离出发还有三天,“长腿”音讯全无,小分队在地形和人力上都不占优势,倘若等不来“长腿”的情报,那这场仗根本没有胜算可言。每个队员都心事重重,可大伙心中也都明白,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许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