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于飞燕的家就像当初的小北屋一样,小五义在这里得以齐聚,可惜物是人非,姚碧莹也已经不在了。此刻坐在一起的人,除了于飞燕,早已各怀心思,言语之中,更是争锋相对。
此番,宋明磊和花锦绣看似尊重于飞燕,却都希望可以得到这一助力。只可惜,于飞燕是个有始有终也念旧情的人,即便是回归原家,也有心想要回到东营。
于飞燕仍旧心怀希望,想要小五义同心同德,唯有团结一致,才能在原家有更稳固的未来。当初,花锦绣也是听从了宋明磊的结盟之言,才能有今日的势力。他们也从来不姓原,更不必为了原家拼上性命。
如今,前有强敌潘正越,花锦绣与宋明磊也很清楚,三家唯有联手,方可打下胜仗。若败,也不用担责;若胜,即便功劳都将归属原非白,也好过败兵狼狈而归。这是现实,不认也无路可走。
于飞燕身怀将帅之才,眼下却困于家人牵绊,不知该进该退之时,得突然出现的金谷真人指点,眼中的信念终于坚定。世事多战争,不辜负自身才华,以双手改变这乱世现状,还天下太平,也同样是于飞燕一生志愿。
此时际遇,让分别多年的姐妹得以拥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可惜她们之间的嫌隙已非几句话便可消除。花锦绣不求花木槿以旁物补偿,只求她将《将苑》与《商训》相送。一时间,花木槿想起了花锦绣陷害姚碧莹,想起了父亲曾郑重交代,绝不可将这两本书交给心术不正之人。虽心有愧疚,但花木槿终究还是没有满足花锦绣的要求。
正在原非白头疼于如何面对即将会攻来的潘正越时,花木槿便带着于飞燕等人来到了他的军营之内。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即便无法相信花锦绣和宋明磊会甘愿相助,但此刻战事吃紧,他们只能赌上一把。
战事在前,潘正越算准了人心,认定了他们不可能会真心联盟。事实也正是如此,花锦绣和宋明磊皆是故意骗原非白入局,借潘正越之手歼灭元德军,他们再坐收渔利。潘正越将原非白的军队逼上了绝路,欲故意待他们饿至无力之时,再不费吹灰之力一举拿下。
担心原非白而欲前往战场的花木槿,被段月容先一步将其带走软禁。对于花木槿的恳求,虽然嘴上说着种种威胁与拒绝,但深情如他,还是想要以自身兵力相助。可惜,段刚病危的消息,让段月容不得不回到南国,而花木槿也唯有只身前往江州,求助于张之严。
其实不论潘正越还是原家谁胜谁败,都与吴越国的张之严毫无关系,相反,如若潘、原二者两败俱伤,也正是他坐收渔利的机会。面对花木槿的求助,张之严虽冷言冷语,却还是率兵相助,由此可见,他的心也早就为之沦陷。张之严的相助,是潘正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如此前后夹击,让他失了本该必胜的局面。
有了张之严的相助,原家军势如破竹,将潘正越杀了个惨败而逃。为争军功,宋明磊带兵欲夺敌军主帅人头,大破铁甲军,堵住潘正越的去路,却让其落入了元德军的手中。
父子之间的对峙,潘正越已非是年岁正盛的于飞燕之对手。当剑锋抵在父亲的颈项,于飞燕叫嚷着绝不放过敌军的话,似乎是在以这种方式提醒自己,战场无父子,只有敌人。
潘正越一生骄傲,绝不愿叛主投敌,战死沙场是他的宿命。如今,看着自己的儿子比自己更有大将风范,可以死在于飞燕的手中,或许也已是他最好的归宿。潘正越主动求死,为成全自己死而有尊严,也为成全亲儿。
战场无对错,各为其主,立场不同,潘正越即便是死也绝不愿卑躬屈膝,这是作为一个将军,最后的尊严。于飞燕并非拘泥之人,但此刻,他方才真正认下眼前这个父亲,双膝跪地行大拜之礼,便是全了父子名义,也为父亲送终。
花锦绣打通江北道到东庭皇城的路,远比杀了潘正越的功劳大得多。而宋明磊也先一步带兵来到了景官城,想要先一步夺下城主印,却被花木槿的一出空城计所骗,无奈退兵。当花木槿与宋明磊对峙城墙上下之时,便已是从此各为其主,再不复往日情义。
此番战事大胜,原青江对于花锦绣和宋明磊弃原非白于不顾,只一心争夺功劳,心有不满。然奖赏之举,却让花锦绣误以为原青江会因此高看她母子二人,心中欢喜。为原非流筹谋世子之位,花锦绣故意在紫园中散播原非白擅离军营,导致元德军损失惨重,以败坏他的名誉。而原非清亦开始忌惮宋明磊,不愿再将新增三千士兵送于他手。
此刻,原非白根本无心与他们争夺。花木槿的生生不离侵入五脏六腑,昏迷不醒,已然快到了回魂乏术之际,原非白即便是以军功相换,也要不到原青江的解药。花木槿的身体已不可再拖延,唯有以毒攻毒,赌上一把,但若失败,她便可能此生再难苏醒。
别无他法的原非白只能一试,却不见花木槿有任何醒来的迹象。看着躺在床上,还有心跳体温,犹如睡着一般的人儿,原非白不惜弹了三天三夜的《长相守》,只为唤醒爱人。十指连心,原非白的每一个指腹皆已血痕累累,也不愿停止弹奏。
或是其情感动上天,终于让花木槿转危为安,恢复意识。二人分别许久,多次陷入危难,此刻,他们不再去想世间纷扰,只愿单纯地紧紧抱着彼此,珍惜眼下的团聚与相守。
皇帝欲以原青江立世子之人选定下真正的太子,却不想,招来王皇后的毒杀。而原青江此时也欲以世子之选为诱饵,引出陷害原非白之人。宋明磊心明聪慧,绝不会在此刻心急世子之位而自投罗网,却不想花锦绣已然开始筹谋,欲将散播谣言之罪嫁祸他身。
王皇后亲自熬制的汤药,对于脾虚的皇帝而言便如慢性毒药,但如此便不能断定她有弑君之嫌。王皇后便是笃定了这般,才敢如此大胆,何况王家也是西庭的靠山,更不可能为了没有实证的事情而轻举妄动。
花木槿转危为安,于飞燕也终于可以安心远赴战场戍边。于飞燕是生于乱世的孤苦孩子,他便更不愿世间孩童生活在黑暗之中,唯有以战止战,方才能还天下太平。此番,天下不定,他便誓不回西庭。于飞燕的能力与人品无可挑剔,花木槿也终于能为父亲找到《将苑》真正的传人。
正在花木槿与原非白亲自下厨,嬉笑玩闹的时候,原青江的到来让他们的内心惴惴不安。《将苑》已然给了于飞燕,而他对原家的忠心毋庸置疑。至于《商训》,花木槿所创造的君记商业帝国,也足以是原家最好的后盾。原青江想要的东西,花木槿以用其他方式相送,她也必然会得到生生不离的解药。
眼下战事一度告捷,被原非清克制的宋明磊,本想越过他,亲自向原青江请命奔赴战场,却不想,原非清早就应父亲所求将麟德军借给了于飞燕。此番借兵,多是有去无回,原青江看清宋明磊是如何大奸似忠,可怕至极的人,必然要清除他的势力。
原非清又何尝不知,自己的势力很可能会就此毁于一旦。他虽无法看清宋明磊的身份和目的,但对方眼中的欲望和对权势的贪婪,为一己私欲不顾家族亲人,已然让原非清感到可怕,便是想以这样的方式,将宋明磊从深渊里拽出来。可惜,时至今日,宋明磊早就没有退路可言。
谁也没曾想到,段月容在父亲病重之时立下重誓,绝不为私情牵扯他国战争,否则必将孤独终老。然而登上皇位的他,根本无意选秀生子,得不到花木槿的段月容,即便不曾违背誓言,也等同应誓。他断然拒绝朝臣所谏,竟欲百年之后,将皇位传给夕颜。
想要在原家站稳脚跟,便还需一个稳固的靠山,如原非清之于轩本复,原非白之于轩本绪,花锦绣便想起了那个曾经在逃难时,被丢下马车的皇子。奉定在沿途找到有关小皇子的物件,而丽妃也不过就是花锦绣用来助原青江登上皇位的阶梯,如此才能真正让他放下对自己的戒心。
花锦绣带着小皇子的遗物吹枕边风,原青江的野心也已是昭然若揭,不过三两句话,便将她所筹谋的漏洞一一补上。不日,花锦绣便奉原青江之命,赶往西庭皇宫,将小皇子身死的真相告知丽妃。一个没有势力,没有子嗣的人,所想所念,也必然只有复仇二字。
丽妃应承与原家的合作,她无势无子,若想日后不必太过凄凉,而向王皇后投诚也是合情合理,倒也不会引起对方过多的疑心。而她第一件事,便是给王皇后献上铲除轩本绪的良策,却意在陷害王家,这自然也是花锦绣所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