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北宋年间,正值阴雨连绵之际,东京皇城司处,凭空降下一桩弥天大罪。亲事官孔午奉命严刑拷问,终于从一名犯人口中撬开了秘密,原来是仁和知县卫英暗中布谋,意欲栽赃皇后效仿武周,事关宫闱之乱,重要证据藏于画内。
几乎在同时,一道声音从帐后响起,海潮般由远及近,伴随声音而来的,便是皇城司指挥使顾千帆,外界所称之活阎罗。看到顾千帆眸光忽明忽暗,犯人身形一震,忙不失迭道出了“钱塘”二字。
在当今世人眼里,顾千帆为朝廷鹰犬,任由那人隐于暗处搅弄风云,陷害忠良,引得各方势力争斗,又深得司使雷敬重用。皇后失贞隐瞒数十载,本该是上报官家,可皇城司却选择秘而不宣,且由顾千帆即刻启程前往钱塘寻画,而这些,靠的便是皇后党系,及其身后氏族权倾朝野。
江南润泽,多得是小桥流水,青墙高耸,临河畔而居的门栏人家数不胜数,尽头处亦有赵氏茶坊。老板娘赵盼儿与孙三娘相识多年,交情匪浅,孙三娘时常制作糕点交于茶坊售卖,一来二去便对彼此了解透彻。
九尽桃花盛开,未婚夫欧阳旭进京赶考未归,惹得赵盼儿思绪翩翩。不曾想,今日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正是跟随老贾来此品茗听信的顾千帆,也因他对乡野村妇的轻佻不屑,导致赵盼儿对其产生极差印象。
老贾通过卫英供述,并且详细追查一番,发现两浙路转运判官杨知远无意间收藏夜宴图,尚且不知画中古怪。考虑到事关重大,又不可对外声张,况且杨知远还是认死理的清流,老贾实在不便于直接上门讨要,准备寻机从府内窃取。
恰巧此时,一伙强盗遭官兵追捕,情急之下闯入茶坊,本来老贾想要路见不平,怎知顾千帆眼神示意他切莫轻举妄动。赵盼儿见来者面露凶狠,于是佯装柔弱,紧接大喊孙三娘,二人极其默契地举起瓷罐砸向强盗,场面霎时乱作一团。
眼看着赵盼儿逐渐落于下风,顾千帆出手为其制服强盗,为首官兵起疑顾千帆的身份,直到老顾拿出狮头佩,这才意识到自己险些闯了大祸。起初赵盼儿为报还顾千帆救命大德,亲手准备清茶一盏相谢,可当皇城司落入耳中,下意识打翻茶盏,强自压下心底的凌乱。
顾千帆眼光毒辣,显然是看出了赵盼儿的不对劲,坚持要让她再为自己烹茶一壶,到最后以权要挟对方交代来历。孙三娘唯恐赵盼儿受欺负,正握着菜刀走去,只听她如数家珍般道明身世,尽管面色极其平静,眼眶早已泛红。
未等赵盼儿说完,顾千帆带着老贾离开,孙三娘上前安慰,好在赵盼儿早已释然。正如赵盼儿所言,自己是因父罪才入贱籍,在籍时从未以色侍人,即便脱籍归良也是卖茶为生,没有自甘堕落。
反倒是顾千帆通过赵盼儿的态度,推断出她对皇城司恨之入骨,想来必是皇城司缉拿了赵父,才会导致她流离失所,最终沦为乐伎。这桩往事对于赵盼儿同样难以忘怀,幼年遭遇令她觉得沉重,都道是宴上将相名士云集,可无人知晓,在喜气盈盈的欢声笑语中,又藏着怎样的阴谋和杀机。
正当赵盼儿走神之际,傅子方从河对岸丢来蹴球,孙三娘一瞧便知儿子逃课,骂骂咧咧地冲了过去。此时宋引章带着情郎周舍来到茶坊,赵盼儿看出周舍并非良人,乃是出入烟花柳巷的酒色之徒,甚至还有烂赌成性的恶习,所以坚决反对宋引章嫁给对方。
周舍恼羞成怒,当即转身离去,甚至向宋引章大发雷霆。可叹宋引章身为江南第一琵琶手,一曲引来千金赏,终究是为爱冲昏头脑,非但不肯回头,反倒希望赵盼儿成全自己,唯有如此才能脱籍归良,比起在金笼里扣着玉环的鹦鹉,宁愿成为野地里自由自在的野鸟。
赵盼儿劝不动宋引章,索性威胁她若是离开,必须先将之前经营铺子的钱财留下,如果周舍当真肯明媒正娶,她才愿归还所有财物。宋引章一声不吭选择私奔,赵盼儿得知后划船去追,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唯有带着重礼拜访杨知远,想让他帮忙为宋引章脱去乐籍。
这天夜里,顾千帆带领手下强闯杨府,要求杨知远交出夜宴图。赵盼儿循声寻去,通过窗户看到杨知远亲手呈图,可偏偏杨夫人娘家与老礼部侍郎顾审言尚有交情,所以才能肆无忌惮,当众大骂顾千帆甘为阉党爪牙,有辱家风。
夜宴图忽然变成赝品,杨知远大呼冤枉,还未等自证清白,隐约听得门外传来哨声。十余黑衣刺客闯入杨府,一连发弩箭已将皇城司的人尽数斩杀,紧接而来的,便是层层毒瘴,吸入者会在短时间失去内力。
老贾舍命相护顾千帆,奈何重重包围之下,幸好关键时刻遇到赵盼儿,立刻朝她射去一枚毒镖,要挟她救自己。赵盼儿为保命,不得已带他藏身于附近,眼看着黑衣人将杨府上下灭口,无一生还。
至于赵盼儿为何没有吸入毒烟,反倒是顾千帆的疑虑,令她不得不道出今夜来府的原因,同时在池塘青石板上发现一处脚印,通过花纹认定是官府之人。赵盼儿觉得若是他们想要对付皇城司,何必会来杨家多此一举,恐怕真正目标是要杀杨知远,表示自己会帮忙作证。
正因赵盼儿如此率性正直,顾千帆没有对她刁难,甚至为其清除毒镖,随后转身离去。到了第二天早上,德叔专程来向赵盼儿报喜,直言公子欧阳旭已是金科御赐探花,不过多日就要迎娶副都指挥使高鹄之女为妻,而他此次是奉命来取定情信物同心佩。
孙三娘听闻德叔来意,叱骂欧阳旭薄情寡义,他与赵盼儿本就定下婚事,怎可突然悔婚另娶他人。当年欧阳旭流落杭州,幸得赵盼儿为其置办田产,才可落下民籍,重新在两浙参试。怎知三年深情比不过仕途名利,居然还想用八十两打发赵盼儿,令她大失所望,于是便让德叔代为回话欧阳旭,倘若拿不出五百两,绝不交还同心佩。
顾千帆独自潜入义庄查找线索,结果在老贾尸首寻得刻有“钱塘”的断箭,不由回想起老贾临终遗言,足以说明黑衣人有备而来,准是受人命令实施灭口。与此同时,郑青田猜到皇城司在调查谶言之事,不过经由昨夜焚烧杨府,如此一来死无对证。
在原本的计划之中,郑青田是准备推给宁海军姓楚头上,此人与杨知远有旧怨,肯定能够引起皇城司的注意。奈何断箭凭空消失,又因顾千帆参与其中,郑青田下令张贴肖像,嫁祸其是劫杀杨家的海盗,并且要求县内各关各哨严加盘查,凡有男子非本地口音者,全数拘捕,逐一查验,若是敢于反抗格杀勿论。
冷静过后的赵盼儿,决定只身前往东京寻夫,她坚信欧阳旭绝非出自本意,至少应该留下一封书信道明缘由,而非遣人传来口信,其实也是难以接受自己眼光当真极差,居然爱上这等负心薄情之人。
待一切真相大白之前,赵盼儿先将茶坊交由孙三娘照顾,她则一身素装来到码头,意外发现画着顾千帆肖像的追捕令,甚至在月老祠内遇到对方。赵盼儿巧舌如簧,这才让船头郑爷同意她随商队过洋,顾千帆藏在货舱躲过搜查。
历来士农工商,为商者最是轻贱,孙三娘深有体会,便是想让儿子能够好好读书。怎知丈夫傅新贵满身铜臭味,只想让傅子方跟他学做生意,甚至为了谋夺大嫂家产,居然想要将亲生儿子过继给她,气得孙三娘大闹家族祠堂。
坐进货舱之后,赵盼儿隔着垂帐脱去外衫,独自给肩膀上药,忍不住数落顾千帆几句。可又念及顾千帆实在伤得严重,也便不再与他计较,亲自为其处理伤口,怎知顾千帆突然晕了过去。
赵盼儿从顾千帆身上发现一封奏报,才知他此来江南为何事,不动声色地塞进他怀里,佯装从未见过。等到顾千帆醒来时,发现赵盼儿靠在旁边疲惫熟睡,本来是想给她披上外衣,怎知她立马惊醒。
两人聊了几句,因为欧阳旭的缘故,赵盼儿干脆破口大骂,藏在心里的话全都发泄出来,事后才觉得顾千帆是个好人,至少在目前看不算是坏人。顾千帆认为赵盼儿没必要为负心汉难过,可是赵盼儿并不接受他的说辞,正当要准备理论之际,忽然听到外面的喧哗。
原来是商队众人发现河面漂浮一具尸首,赵盼儿闻声出来,一眼看到了孙三娘,情急之下就要跳海。奈何大家拦着赵盼儿,觉得孙三娘是凶多吉少,不应该再冒风险,但是顾千帆为了报还赵盼儿的救命之恩,干脆代她去救孙三娘。
由于孙三娘是凭靠一块浮木,免于溺水而亡,所以顾千帆便往她腰间系上绳索,船上其他人见状纷纷帮忙,这才成功将其救起。可正因如此,顾千帆引起郑爷的怀疑,细瞧他身形外貌极似通缉令上的男子,尽管他行商走船靠着江湖义气,可若是犯下窝藏之罪实为不妥。
赵盼儿冷静沉着地回应,直言他若是想要报官,恐怕下半辈子都别想继续跑船,随后编造顾千帆的身份,道其是萧相府的大公子,与之情投意合,定下了白首之约,只不过彭城郡王的侄子欲纳自己为妾,所以选择远走他乡。
为能取得郑爷的信任,赵盼儿故意添油加醋,甚至透露自己已有身孕,果然郑爷信以为真。顾千帆听到谈话内容,忍不住打趣赵盼儿,想要给她把脉断孕,如若不是怀有欧阳旭的骨肉,又怎会如此急着前往东京寻夫。
玩笑开过之后,孙三娘悠悠转醒,如实告知前因后果,原是她撞破了傅新贵与陶氏之间的私情,二人狼狈为奸,合伙污蔑孙三娘嫉妒蛮横,不敬夫主,中伤妯娌,继而写下休书将她驱逐。
本来孙三娘宁死不从,怎知族长收了陶氏的好处,命令众人逼她摁下手印,傅子方更是偏向陶氏,令她彻底心寒。如今娘家已经没人,就连老宅也都坍塌,孙三娘自知无处可去,绝望之下投河自尽。
正当孙三娘说到伤心处,情绪越发激动之际,顾千帆过来将她打晕,安置到床上好好休息。考虑到孙三娘的身体虚弱,为能寻得大夫医治,赵盼儿决定临近县城靠岸。与此同时,郑青田为能灭顾千帆,不惜花重金收买整个江南官场。
到了次日孙三娘醒来,疑似是在大喜大悲下患了失魂症,赵盼儿和顾千帆带着她来到嘉兴县,寻了一处医馆看病,不料医馆伙计留意到顾千帆,不动声色地跑去通知府衙。大夫诊断过孙三娘的情况,交代她必须静养身体,并且服用七天珍贵药材。
怎知赵盼儿等人准备离开医馆之时,一伙官兵突然出现,顾千帆不得已在中途下了马车,叮嘱赵盼儿先带孙三娘,他则留下来应付官兵。眼看着马车行驶一段路程,赵盼儿心有不安,于是折路返回寻找顾千帆,终在悬崖处将他拉了上来。
此时孙三娘在马车里醒来,一眼看到山顶的赵盼儿和顾千帆,不停朝他们挥手。考虑到眼下官兵全城搜捕,顾千帆干脆以真实身份住进驿馆,成功躲避府衙追查。待安顿过后,顾千帆才向赵盼儿透露大夫故意夸大孙三娘的病情,无非是想骗她银两。
顾千帆凭借针灸之术为孙三娘祛瘀清毒,但是这过程中比较残忍,所以先支开赵盼儿去楼下。不到片刻工夫,孙三娘恢复清醒意识,她也看到之前的通缉画像,以至于误会顾千帆是罪犯,直接用花瓶将他砸晕。
直到赵盼儿向孙三娘道明缘由,才彻底令孙三娘安心。事实上,顾千帆并未真正晕过去,只不过是装作昏迷,当他听到赵盼儿的真心话,一言不发地走出客栈。赵盼儿猜测真正想要谋害顾千帆的人极有可能是郑青田,因为她方才看到追杀的人马分明是秀州兵马都监属下,同时想到了下海捕文书的钱塘县令,能够让县令的手伸向秀州,想必背后之人的势力不容小觑。在确定赵盼儿值得信赖后,顾千帆直接将计划如实告知,且看接下来的情况如何。
当天夜里,周舍来到华亭县寻花问柳,没想到徐老板从门外进来,要求他必须在一日之内凑齐赌债,否则手指不保。周舍逼迫宋引章交钱,奈何宋引章身无分文,甚至遭其囚禁,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赵盼儿跟着顾千帆上街,两人在商量对策时,无意间遇到宋引章的丫环银瓶,通过对方得知宋引章的遭遇。自从周舍与宋引章成亲之后,起初还算是温柔体贴,可是到了华亭县便以各种理由支钱,到后来宋引章察觉不妙,可惜为时已晚,自此之后动辄打骂。
银瓶跪求赵盼儿救出宋引章,否则迟早会丧命于周舍之手,赵盼儿念及姐妹情深,于是便和顾千帆商量,希望从其手里借走十两黄金。本来顾千帆不肯借钱,赵盼儿唯有透露夜宴图真迹在自己手里,愿用此物与他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