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在一个仓库里,秦驰和兄弟们与一群凶徒对峙并激烈交火,警员们相继倒在血泊中,有人大喊快撤,秦驰忽然从梦中惊醒,他冷汗淋淋大口喘着粗气。
人通常会做梦,秦驰觉得美梦大多是假的,噩梦反而可能是真的,他从床上起身,梦中他中弹倒地的情景再次浮现脑海,他一个趔趄跌坐在椅子上,于是拿起桌上的注射器扎进自己的伤腿,抽积液时疼得他眉头不禁紧皱起来。
这时乖巧的爱犬从冰箱里给他叼来了一罐啤酒,他打开盖喝了一口就吐掉了,然后把啤酒倒在了洗脸池里,他的眼前似乎浮现出兄弟们的笑脸,除了伤疤和疼痛他的梦似乎比现实更真实,在梦里他死过很多次,只不过每次醒来发现自己还在现实中活着。
他穿好警服戴上警帽然后开车行驶在车流中,过去好几个月了,他好像终于恢复原来的样子,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景致熟悉的人群,还是这个熟悉的津港市,一千万人口的津港市,只是少了五个他的兄弟。
秦驰开车来到津港市西关区刑侦支队,七一四枪战案之后的首次打黑动员会在车库举办,秦驰刚走进会场,大家就热烈地为他鼓掌,此次大会也是他升任副支队长的任职仪式。
路局为秦驰授了衔,大家看着他等着他作任职发言,可秦驰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枪战中兄弟相继倒在血泊中的情景,他没有说话默默地离开了会场。
秦驰走进办公室打量着熟悉的一切,只是曾经的笑声没有了,他的伤腿又疼了起来,他不禁低头揉着,这时前妻潇潇走了进来,她说他怎么没讲话就走了,是不是腿疼得厉害。
秦驰看着她没说话,潇潇说她是来恭喜他的,他住院时她去看了他几次不过他都在昏迷中,看秦驰一直没说话,她说他不会连她是谁都不记得了吧。
她转身要走,秦驰喊了声潇潇,她不禁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秦驰说他该用什么牙刷,看潇潇一脸困惑的样子,他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用的是什么牙刷,电动的还是普通的,潇潇说电动牙刷,他一直觉得电动牙刷刷得更干净。
他继续问剃须刀呢,她说也是电动的。她问他还有什么要问的,他说很多但可能她回答不了,说着他就径直走了出去。他记得她,只是她从未出现在他的梦里,他的梦里太过拥挤,除了枪林弹雨的刺痛还有他的五个兄弟,他们从未离去,让他一刻都不敢懈怠,为了他们为了正义和真相,总有一天他会完成活着的使命。
在门口他碰到新上任的支队长胡一彪,他让他去见见他的心理辅导员,说这人还是海港支队的赵馨诚找的呢。随后秦驰去找赵馨诚,说当时要不是他来增援他就完蛋了,赵馨诚讲述了枪战当天的情景,当时他接到命令立即带人赶到枪战现场,发现倒下十多个,到处都是火药味连血腥味都给盖住了。
他说秦驰当时满脸是血,说实话当时他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一探脖子还有脉,就给他检查了一下,发现他身上有两处枪伤。秦驰问他当时去的时候还有别的人吗,赵馨诚说没有,因为周边很快就被封锁了,他记得他离现场大概几百米的时候听到两声枪响,他们警员用的是制式手枪,而他听到的两声枪响好像不是。
随后秦驰来到一起命案现场,警员们正在现场进行勘察,他套上脚套走了进去,警员指着墙上的合照告诉他一家五口四口都遇害了,其中老夫妻和他们的儿子在不同房间遇害,儿媳在客厅和歹徒搏斗后从阳台上跳下身亡,唯一的幸存者是家里的孩子郑鑫,这两天他参加学校的秋游活动不在家所以幸免于难。
现场除了门锁撬动的痕迹没有发现凶手的指纹和足迹,经法医初步判定,凶器是一把长十多公分宽两厘米的尖锐利器,但现场没有找到凶器,因为没有财物丢失,他们初步判定是仇杀。
秦驰站在阳台上往下看,现场有一身穿淡蓝色卫衣的人抬头往上看,看到秦驰在看她就立即转身匆匆离去。秦驰离开案发现场来到停车场,他突然又看到那名身穿淡蓝色卫衣的人,他上前一把抓住她却被她逃脱了,他在地上捡起了那人遗落的小刀。
警员小路把他的车开了过来,上车后看到他的袖子被刀划破就问他怎么回事,秦驰没有回答,他问郑鑫现在在哪儿,小路说参加秋游的他目前还在度假村,他已经知道家里出事了,明天回来辨认尸体。
随后他们来到度假村见到郑鑫,郑鑫正坐在床边伤心落泪,小路问他以前发现家里有什么异常情况吗,郑鑫摇摇头,问他家里有什么仇人他依旧摇摇头。
秦驰走过去坐在郑鑫面前的椅子上,他问郑鑫昨晚在哪儿,一旁老师说他昨天晚上和所有人在一起,秦驰再次问郑鑫昨天晚上在哪儿,郑鑫说在这儿,秦驰第三遍问他,这时老师打断他的问话说就到这儿吧,反正明天他们还要带他过去。
在回去的路上,小路说郑鑫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秦队那样问他难道是怀疑他是凶手,他不会杀自己的亲人吧,他觉得这不符合常理。秦驰说如果按照过去,灭门杀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小路说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忽然他让小路靠边停车,他下车后走进一片林子,不禁想起了和潇潇相恋的甜蜜过往,正当他沉浸在往事中,小路走过来汇报案情的最新情况,随后他们来到惠美私立医院,郑鑫的父亲郑方是这个医院的执行院长。
他们走进电梯,一名女孩匆匆跑了进来,到了三楼秦驰让小路先去和院方聊着,然后他按键关上了电梯门,他问女孩食指还是小拇指,女孩惊讶地说他说什么,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说她身上还剩一把吧,这种小破刀,削水果可以伤人真不合适,正着握会切到食指反着握小拇指就没了,他说她想先废掉哪根手指头,女孩没有说话眼神里却充满了怨恨。
原来她就是那个在受害者小区出现的身着蓝色卫衣的人,秦驰说她为什么这么做,女孩依旧沉默,秦驰说她年纪还小,一辈子还长着,这么做是要负刑事责任的,让她想想清楚再动手。
秦驰带着郑方的电脑离开医院,他来到一个饭馆边吃边看电脑,老板听说他升职了就让他回头带弟兄过来,他做东庆祝一下。秦驰合上电脑语气沉重地说好,不过他们都没了,老板听了很伤感,他以茶代酒敬这些兄弟,如果没有他们的照顾他也不可能在这儿安生地过下去。
秦驰起身去结账,老板赶紧拦着说这单算他请的,秦驰说兄弟们以前来这吃饭不掏钱吗,老板赶紧说他们都结账的,他这小本生意全靠弟兄们照顾,他们把这当成了食堂,天天结麻烦就月初放一笔钱,月底结账多退少补,这么多年兄弟们没亏待过他们。秦驰让老板娘把账单拿给他,他看后说有两个兄弟没法给他们结账了,人死账不烂,让老板算个总数他替他们结。
晚上秦驰回到小区,他坐电梯来到家门口,正准备开门听到爱犬在屋里不停地狂吠,他警觉地看向步梯,步梯的门关着,他知道那里有人,他抬手想推门但又把手放下了。
他打开家门爱犬从屋里冲出来,他立即用手安抚它说没有人然后带它进屋,这时楼梯间里白天他在电梯里碰到的那个女孩正拿着小刀紧张地站在那儿。
第二天督察专案组和支队领导以及医生开会讨论秦驰的身体状况,以及如何更好地帮他适应新的岗位,督察专案组老邱说三个多月前也就是7月14日晚上10点钟左右,西关支队支队长吕超和副支队长孙有维以及同支队中队长秦驰,率领他们中队除路铭嘉警官外其余三名警员来到隶属于海港辖区的龙华路附近。
六个人步行接近仓库,出勤的所有警员都配备了防弹衣,六名刑警与九名罪犯在不到30米的距离内,用16支自动武器一共发射了189颗子弹,很不幸除秦驰外无一生还。
经过调查专案组发现以下问题,第一没有书面资料说明这次西关支队抓捕行动到底是为了什么案子,第二秦驰在伤愈后接受的多次询问,都未能提供对当天行动及事发状况的说明,理由是记不起来,第三被击毙的九名犯罪分子身份均已查明,系以陈夕为首的军火走私集团,但据了解近些年来陈夕一伙人并未在津港市实施任何的犯罪活动,而西关支队也没有针对该团伙的任何监控和行动记录。
接下来医生介绍了秦驰的两处枪伤,一处在腿部,一处在颅内,由于颅内弹片太过深入暂时无法取出,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会引起失忆。冯潇说秦驰的失忆到底是一个什么状况,因为昨天在会场他记得他们,记得刑侦支队也没有丧失生活自理能力,难道他的失忆只是针对7月14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吗。
对此夏医生进行了解释,她说秦驰丧失的大部分是情节性的记忆,他自然认得各位只是搞不清和他们之见的情感关系而已,这不会妨碍到他进行缜密的逻辑推理,也不会妨碍他通过以往的知识和经验侦破案件。
散会后老邱告诉路局他们现场勘验发现枪战过后有人补枪,路局听了很吃惊,老邱说尸检发现有九颗子弹是从九个人的头部垂直向下射入的,而且地面留有弹孔,三个西关支队的刑警和六名犯罪嫌疑人是被同一支九毫米口径的手枪补射的。
秦驰去见他的心理辅导师夏雨瞳,他说有个人一直试图想伤害他,夏雨瞳说他是拿不准要不要把她扭送支队,还是搞不清楚自己为何在前一个问题上摇摆。
夏雨瞳从窗口往下看,她说就是那个中等身高十八岁的女孩吧,她一直在楼下,选取了一个既能够看到大楼门口又能够看到他车的位置,却没有想到自己的位置暴露得有多么显眼,如果作为刺客可以说不能再业余了,既然他说她想试图伤害他,说明他们有过接触,而且她还能继续这样逍遥地锲而不舍,估计就是拜他的宽容所赐吧。
秦驰来到楼下走到女孩身后,他把一瓶矿泉水递到她面前,女孩转过身看到他不禁很惊讶,秦驰说他现在要回单位,她要不要搭他的车一起走,反正她也要跟着他,到了他们单位门口把她放下就好。
他说如果她担得起责任可以对他下手,不过他出外勤的时候她动不了手,因为他身边总有人跟着,他回家的时候她可以跟着,中间有下手的机会,但是他到家她可能就下不了手了,因为他家外面有防盗门屋里还有狗。
秦驰说着就走向自己的车,女孩悄悄把手放在兜里跟了过去,他忽然停住脚步没有回头说在这不能动手,因为这是司法鉴定中心,女孩上车后,他说车速超过60迈不能动手小心把小命搭上。女孩上了车,中间她的手放在口袋里,看到秦驰看她就没敢出手,到了支队门口,她下了车看着他开车驶进了单位。
老师带着郑鑫来到支队,她对警员反复盘问郑鑫很不满,秦驰说他们单独聊聊,老师说他不满十八,接受他们的盘问时不能有成人陪同吗,秦驰说应该,他的意思是想和老师单独聊聊。
其实他已经发现郑鑫柜子里的衣服和鞋子上有泥巴,也发现老师有意袒护他,就说如果发现孩子不参加集体活动会有什么处罚,老师说开除学籍,他说他明白她的苦衷了。
她说郑鑫确实背着书包想跑回家,被她发现拦住了,当时他哭着说他怕他爸打他妈,因为他爸恨他们,他不是他爸亲生的,但他被她带回了营地他不可能杀人。秦驰知道郑鑫不是犯罪嫌疑人,他想既然他不是郑方亲生的,接下来他们就要和他的亲爹聊聊。
秦驰下班后,那个女孩仍在支队门口守着,她上了他的车,到了他住的小区门口,她假装下车却突然回身一刀扎进他的身体,秦驰用力扭住她的手腕直到刀从她手里滑落,女孩迅速打开车门下车跑了。
秦驰被女孩刺伤后开车去找夏雨瞳,夏雨瞳急忙找医生给他缝合伤口,缝到最后一针时秦驰醒了,他忍着痛缝完最后一针,医生边缝合边说这下手的一看就是个外行啊。
夏雨瞳提醒秦队再这么纵容下去,他就会以生命的代价培养出一名优秀的杀人犯,秦驰起身向她道谢然后离开。随后那名女孩又来到他家楼下,看到他的车和楼上他家亮着的灯,眼里的怨恨不禁更深了。
回到家的秦驰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的人说他知道是秦驰干的,他设计了所有人,不仅包括陈夕他们,连自己人都不放过他可真够狠的,秦驰问他是谁,对方没回答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小路和秦驰找到和郑鑫的母亲吴晓芸出轨的男人,他也是名医生,但他说自己和吴晓芸没关系,案发当天他在家,老婆孩子都可以证明,秦驰说郑鑫是不是他的孩子,做个DNA就清楚了。
随后他们开车返回,路过七一四枪战案现场时他让小路先回去,他下车朝着门上贴着封条的出事仓库走去,一名警员看到他说按规定涉案人不能进去。秦驰看着仓库的门,似乎耳边又响起了子弹纷飞的声音,枪战时血腥的画面又出现在脑海里,他不禁头疼欲裂。
他知道疼痛来自大脑里驻扎的弹片,它让他痛不欲生,但他感谢这种疼痛,因为它时刻提醒他为什么活着,他活着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查出真相,不光为了将罪犯绳之于法,更是为了那五个出生入死的弟兄。
他坐下来用针管抽取膝盖的积液,这时那名想杀他的女孩走了过来,她说她叫陈蕊,他将针管扔到她脚边说道幸会,陈蕊说如果她下次能得手,她希望他知道是谁杀了他。秦驰问陈夕和她什么关系,她说是她哥。他从口袋里掏出小刀还给她说对不起,陈蕊拿过刀就跑了。
回到警队,小路问秦队的手怎么了,秦驰看着自己受伤的手,想起了陈蕊刺伤他的时候他用手抓着刀,随即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吴晓芸遇害前和凶手搏斗的情景。
他立即去太平间查看她的尸体,她的手很干净,但两个手臂有防卫伤,秦驰说如果是防卫伤,他们一定有过搏斗,可是她的手上没发现任何痕迹。
秦驰再次来到犯罪现场似乎看到当时的一幕,郑方殴打吴晓芸,骂她生的孩子是野种,她冲动地拿起地上的水果刀杀了他,随后她在客厅遇到婆婆,婆婆说她失魂了,嘲讽她又在想哪个野男人了,于是她就把婆婆给杀了,接着一不做二不休把公公也杀了。
小路说她一个家庭主妇怎么可能把现场布置得滴水不漏啊,秦驰说她是学化学的,做过毒物鉴定工作,所以她就重新精心地布置了犯罪现场,她清楚这个家没留一分钱给她儿子,但是犯罪啊必留痕,她还是没有把所有痕迹都抹掉。
小路说血衣吗,秦驰点了点头,随后小路在下水道里搜到了带有被害人血迹的衣服碎片,凶器也找到了。而当时吴晓芸安排好这一切后,就从阳台上纵身跳了下去,案情至此真相大白。
冯潇来找秦驰,她恭喜他又破案了,她听说他回过七一四现场,秦驰说他没进去,冯潇说邱老师还原了现场,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应该进去看看,的确有疑点。
秦驰说所以邱老师才会咬住不放吧,这时有警员叫他,冯潇让他先忙就告辞离开了。郑鑫和他老师来找秦驰,他想让秦队帮他做个亲子鉴定,秦驰一直觉得奇怪,既然这个事对他们家这么重要,为什么郑方和吴晓芸都没有来做亲子鉴定。
老师说可能是面子问题吧,只要提出鉴定申请,这件事就会在医疗系统内传开了,秦驰点头说明白,他鼓励郑鑫好好活,为了他妈妈,随后他去找夏雨瞳请她帮郑鑫做亲子鉴定。
小路说吴晓芸既然精心布置现场,为何不设计成三个人死而她和儿子活下来,秦驰说他能理解她,因为没有被噩梦纠缠的人不会明白那种痛苦,她的生活就是噩梦,只有死才能摆脱。
晚上回到家,他看到陈蕊在步梯间睡着了,就在她身边悄悄放了饮料和面包,早上他开车准备上班,陈蕊跑过来坐到车上,随后她跟他一起去单位,然后下班又陪他去超市,回到家秦驰递给她新买的毛毯,她接过去又去了步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