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署假已经到来。小酒馆里再次热闹起来。子辉、胖飞、大力、晓晓、雪娟,五个好朋友再次相聚。
看着白白净净的罗雪娟,大力上前打趣着:抹什么了,闻着这么香?雪娟嘴不饶人的揶揄他:别跟臭虫似的往前凑,这叫珍珠霜。胖飞也凑过来闻了闻:好像跟雪花膏差不多。罗雪娟不满:差多了,珍珠霜贵着呢,广州可流行了。三人的对话让韩子辉豁然开朗:我知道卖什么了。
哥仨说干就干,庄大力跟卖肉的打叉,趁机顺了点塑料袋;胖飞去商场买回一大罐雪花膏,和庄大力一块把雪花膏分装成若干小袋;韩子辉拿着罗雪娟提供的珍珠霜商标,找到校办厂昔日关系不错的胖姐,请她帮忙印了五、六份写有珍珠霜功效的宣传单。
雪花膏假冒珍珠霜的生意开张了,三人卖力地吆喝:香港进口珍珠霜,五毛钱一袋!可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不少,却乏人问津,一天下来没卖出几袋,庄大力、胖飞垂头丧气,韩子辉纳闷自己是不是哪儿做错了,忽然,他一拍脑门明白了:难怪卖不出去,仨大老爷们光吆喝谁信啊,咱得请人帮忙。
第二天,哥仨又出现在闹市,继续吆喝珍珠霜,突然,罗雪娟、叶晓晓出现,罗雪娟大着嗓门一把抓住韩子辉,大叫:别跑,就是他们!罗雪娟的喧哗引来了路人围观,纷纷问是怎么回事,罗雪娟说,这仨人卖的珍珠霜又好又便宜,好容易又碰上了,这次得多买点儿,说完煞有介事跟韩子辉侃价,叶晓晓也在一旁帮腔。见罗雪娟一次买了十几袋“珍珠霜”,几个爱漂亮的姑娘架不住忽悠,也试着买了几袋,这个头一开,你两袋、我三袋就卖开了,跟风购买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哥仨备的货被抢购一空。
数着“珍珠霜”带来的钞票,哥仨倍儿美,都说论功行赏,最该感谢罗雪娟、叶晓晓。叶晓晓说,甭谢,你们就缺德吧。韩子辉连忙辩解,说还真不是成心,现在的人就这样,占不着便宜比吃亏都难受。
韩子辉送叶晓晓回家,晓晓问他,佟海涛是否跟他联系过,韩子辉迟疑了片刻,他告诉晓晓,佟海涛不仅骗了大家,更主要的是骗了她对他的那份感情。晓晓从此彻底对佟海涛死了心,回到家中后晓晓将海涛那些从来没有开启的信,看都不看,烧为灰烬……
随着中英谈判,中国要收回香港消息传来,香港股市、地产应声下跌,并引发疯狂的移民潮,而学习经济管理的佟海涛已经注意到香港局势的变化。上官家族在这次风波中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随着地价、楼价、租金全面下跌,上官家族的资金链面临断裂的风险。资深副总老董一方面建议上官伯儒抛售楼盘缓解资金压力,另一方面秘密联络黑道大佬乔哥准备低价接盘,坐收渔利,面临巨亏的上官伯儒抉择艰难。
就在上官伯儒即将被老董逼上绝路的时候,一直关注此事的佟海涛冲进上官伯儒的房间阻止了他。他不同意贱卖楼盘。可上官伯儒却担心万一中英谈不拢开打,楼盘可能一文不值。佟海涛说自己是大陆来的,了解政府,自己的父亲就是共产党,共产党不可能把香港毁掉。
上官伯儒觉着海涛分析的虽然正确,可集团面临前所未有的资金压力,从银行贷不出款,就是死路一条。佟海涛反问:香港除了外资银行不是还有中资银行吗?
上官伯儒豁然开朗。在获得中资银行的资金支持后,上官家族的财务危机得以解除,集团上下一片欢腾。佟海涛因此成为了上官伯儒眼中最大的功臣。他许诺,等佟海涛毕业,会把集团最好的位置留给他。
上官夫人看出女儿对佟海涛有意,有些担心。她觉得晴晴该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上官伯儒反驳:什么叫门当户对,跟共产党搭上关系,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
而佟海涛的心里,却始终忘不了叶晓晓,给晓晓写信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无论遇上什么事,海涛都会向晓晓倾诉,虽然他从未收到过一封回信……
挣了钱的韩子辉等人每日都被联防追得满街乱跑,几人决定暂时停止生意准备出去奢侈一把。于是一行五人到处玩耍和嬉戏,让他们仿佛又回到无忧无虑的高中时光……
时光飞逝,马上晓晓和雪娟就要返校了。子辉送给晓晓一枚胸针,二人沉浸在恋爱的甜蜜中,而这一切却让躲在一旁的雪娟看了个正着。
子辉分买雪花膏的钱给雪娟,雪娟欣然接受了。二人来到小酒馆喝酒,回忆起高中时光,雪娟感慨的记得子辉的一举一动,这让子辉心生感慨。但是,雪娟在子辉的酒醉中明白了他对晓晓的爱恋,那个掉落在地上的钢笔,更印证了这一点。雪娟感到难过,她悄悄将钢笔藏进了自己的口袋,将子辉送回了家中……
返校的火车,大力塞给雪娟很多东西,雪娟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心有所属的她不断的调侃着他……
晓晓一直盼望着子辉的出现,但是他的宿醉让他即便拼了命的赶来,还是没有赶上送别晓晓。子辉很是沮丧……
火车开了,带走了叶晓晓、罗雪娟,也带走了韩子辉、胖飞、庄大力生活记忆里最难忘、最快乐的片段。
韩子辉劝大力、胖飞跟他一块推销石棉瓦,因为他最近发现石棉瓦的生意不错,并且已经跟农民们确定好了货源,再有就是庄父的厂子正好在搞厂房建设,这是个好机会……
庄父把韩子辉介绍给厂长,厂长看了石棉瓦样品,怕质量有问题,韩子辉把石棉瓦用力摔地上却毫发无损,厂长惊了:这么结实?!庄大力在一旁敲边鼓,夸当地瓦厂的水土好,当然不一样。厂长当场拍板,决定进货。
韩子辉连夜跑到上营村,兴奋地敲开老六家让他赶紧发两车货。可是老六哭丧着脸告诉子辉:你少算了一笔账,咱这价钱可不含运费,刨去运费,咱可就没利了。
韩子辉回头找到厂长,想追加一部分运费,厂长为难的说:钱已经报上去批了,不能改变。要做只能是这个价格。思来想去,子辉最终还是同意按原价供货。庄父担心只是赔钱赚吆喝,白忙活一场。子辉倒看得开,因为还有朋友在。庄父钦佩子辉的闯劲。并预言他会成事儿。
韩子辉白帮老六卖出两车石棉瓦,自己却一个大子儿没落下,心里确实有些郁闷。但是话已既出,也只能是覆水不收。韩子辉在村里转悠时,却从村民口中得知了老六的价钱里其实是含运费的,而且还比别人高,原来自己是被老六算计了。
气急败坏的韩子辉去找老六算账,却遇上了村里的葛支书。葛支书告诉他,老六不过是个二流子而已,村里做石棉瓦的厂子还有别人,吃一堑长一智,如果还想做的话,他可以帮着子辉找真正靠谱的人合作,子辉很高兴。但是靠谱的关系是联系上了,可接下来几个月里韩子辉却一块瓦都没推销出去,颗粒无收,生活再次陷入窘迫。
寒假到了,叶晓晓留在广州打工没有回家过年。雪娟一个人回到了北京。并借机不断的来韩家,帮着做家务陪韩母聊天,韩母很喜欢她。
春节到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中,韩子辉一个人走在街头,在他的人生记忆中,这个新年显得格外寒冷。
新年的钟声敲响了,韩子辉、叶晓晓、佟海涛三个身在不同城市的年轻人相互思念着对方。
寒假结束前,罗雪娟把亲手织好的毛衣送给韩子辉,韩子辉没当回事。
火车站,韩子辉送罗雪娟上车,却无时无刻的关心着远在广州的晓晓,伤心的罗雪娟上了火车,湿红了眼眶。
1983年初,香港的房市比天气还寒冷,丝毫没有止跌回升的迹象。
忧心忡忡的上官伯儒想认为海涛是大陆来的,对大陆的政策比较了解,所以想听听海涛的意见。
佟海涛根据自己的观察,认为现阶段香港楼市还远未到达它应有的价位,香港楼市早晚是会大涨的。但现在也还没到出售的时候,等到楼价跌到最低谷的时候,再抄底楼市,才是上策。
春天到了,偶尔随胖飞等人练摊的韩子辉过得百无聊赖,忽然一天,庄大力送信说父亲有好事找他。
因买石棉瓦而对韩子辉印象颇好的厂长给他介绍了一大单生意。韩子辉欣喜的同时,也暗暗叫苦,厂长的朋友远在内蒙克什克腾旗,路途遥远不说,且时间紧迫,但虽然是困难重重,韩子辉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为节省时间,韩子辉连家都没回,当晚便带着厂长开的介绍信直奔火车站,直奔克什克腾旗。
车上异常拥挤,乘警夜间查票时,发现了躺在座位底下熟睡的韩子辉。韩子辉因逃票被带回车长办公室,就在他要面临重罚,却发现自己的钱和介绍信被人偷走了,韩子辉当场急了,列车长却告诉他小偷已经下了车逃跑了,而且克什克腾旗距离车站还有300多公里的路程。
抵达蒙古已是夜里,韩子辉一路千辛万苦,坐着载羊的拖拉机来到市场,并雇到马匹、请了向导。
清晨,迎着初升的旭日,韩子辉策马疾驰在草原上,他为眼前天地辽阔而兴奋,忘却了一身的疲惫。
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但韩子辉已经累得连下马的力气都没有了,向导把他从马上抱下来,发现韩子辉的屁股已经被颠烂了,血肉模糊。
身无分文的韩子辉将自己准备送礼的两条烟交给马夫当车费,马夫不但没有责怪子辉,还将自己的膜递给了他,子辉看着马夫的背影,咬了一口膜,眼泪流了下来。
韩子辉赶到客户的办公室,但眼前的情景是他事先没预料到的:许多建筑材料厂的业务员都给厂长备了礼品,兜比脸还干净的韩子辉只好躲在一旁冷眼观察,厂长没把礼物放在眼里,他拿出草原人的盛情,提议先请大家喝酒。
单位食堂里觥筹交错,韩子辉也夹杂其中推杯换盏。面对主人频频敬酒,见过世面的老业务们见招拆招,很少有人贪酒多喝,这引起了厂长的不快,他提议,喝酒慢者自罚,众人面面相觑之际,韩子辉主动慢下来请罚,豪饮数杯,引得厂长注意。韩子辉溜到食堂外吐了,可他回来接着喝,来者不拒,酒量豪情惹人侧目。
食堂外,不胜酒力的韩子辉大口呕吐,回到酒桌上,韩子辉依然故我,大杯喝酒,就在众人为其海量啧啧称奇时,他却轰然倒地,人事不省。
韩子辉因酒精中毒被送到医院急救,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他正躺在病房里输液。突然门开了,风风火火进来一个漂亮的内蒙姑娘玲玲。她把韩子辉带回家,烧了热水让韩子辉换衣洗澡,然后把韩子辉的脏衣服通通洗了个干净。
玲玲带韩子辉去草原上骑马撒欢,韩子辉请玲玲有机会去北京玩,到时候他一定做个好导游,玲玲接受邀请。夕阳下,韩子辉感受着大草原上的苍凉,刹那间,他似乎明白了很多的道理。
伤好了的韩子辉来跟厂长辞行,本以为会空手而归的他,没有料到厂长掏出合同给韩子辉,告诉他石棉瓦的事儿已经定给他韩子辉了,让他回去赶紧组织货源,然后尽快赶回来签合同,韩子辉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玲玲准备了许多特产,把韩子辉送到了火车站,她叮嘱韩子辉早点儿回来签合同,她会等他,子辉明显的感觉到了玲玲对他的恋恋不舍。分别的时刻,玲玲回身紧紧搂住了韩子辉。
返回北京的火车上,韩子辉算了笔账,可观的利润让他夜不能寐。
韩子辉来到葛支书家,就石棉瓦价格重新商谈,提议由原来六毛加价到一元收购,但前提是,葛支书不能干涉自己的零售定价,必须保证产品质量和交货时间,先签合同,货款打到支书账上后,第一时间给自己提现。见与自己利益无关,葛支书开始百般推脱,当韩子辉许诺每片石棉瓦给他提两毛钱时,葛支书这才眉开眼笑,欣然应允。
通过陶老六的教训,韩子辉要葛支书和他签一份合同,以防万一,葛支书拗不过他,无奈的答应了这个条件。
大量的石棉瓦被运往内蒙,成捆的人民币摆在韩子辉眼前,韩子辉傻了,葛支书问,小子,见过这么多钱吗?韩子辉摇头,支书咽了口吐沫,说老实话,我也没见过。
为了怕钱被人偷走,韩子辉将钱放进一个装白菜的大袋子里,用绳子系好,勒紧,然后又伸出一根绳缠在自己脖子上,打了个扣,奋力踩着自行车,消失在夜色之中。
就这样,凭着自己的勇气和智慧还有一股死磕的精神,韩子辉赚到了他人生中真正意义的第一桶金。
1983年,鸟枪换炮的韩子辉吹着爆炸头、戴着蛤蟆镜、骑着最新款的日本摩托招摇过市,一年多的物质积累,让他成了远近闻名的倒爷。
红旗宾馆是倒爷们的聚集地,里面聚集着各路大大小小的倒爷。什么赚钱倒什么,韩子辉成为了这群倒爷堆里的头面人物,号称京东最大的倒爷。
在红旗宾馆门口,韩子辉遇见了昔日校办厂共过事的刘姐,韩子辉欠刘姐一个人情,当初卖“珍珠霜”时的五、六张宣传资料,就是刘姐帮忙印的,这次人家找上门来有事相求,韩子辉当然要给面子了。
刘姐想请韩子辉去家里聊,韩子辉很爽快地答应了。刘姐的丈夫早早候在门口,他对韩子辉的摩托车垂涎三尺,说自己做梦都想买一辆,贵的不敢想,400多的轻骑就行,可惜没钱。
刘姐夫请韩子辉喝酒,刘姐在一旁倒酒夹菜,十分殷勤,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让韩子辉听明白了个大概,原来,两人想托韩子辉帮忙搞两吨柴油,老家快秋收了,牛不够使,收庄稼只能靠喝油的铁家伙。
韩子辉来到父亲生前的运输公司,叔叔大爷地叫了一圈儿,最后以帮运输公司解决职工福利几车冬储大白菜作为条件,搞到了两吨销路紧俏的柴油。
刘姐两口子为柴油的事来找韩子辉,千恩万谢的给了韩子辉两百块钱好处费。韩子辉把两口子送出门,发现门外停了两辆崭新的轻骑,刘姐夫炫耀新车,刘姐则对购车的事儿支支吾吾,推说买车钱是借的。韩子辉一下子就懂了,他把刚收的二百块钱立马还给夫妇二人,说留着给你们的新摩托加油吧。
望着夫妇二人骑车离去的背影,韩子辉狠狠啐了一口:拿我当要饭的了,姥姥!
放假了,叶晓晓和罗雪娟结伴回京,韩子辉特意打了一辆当时最贵的皇冠出租车去接站,当着罗雪娟的面接走了叶晓晓,让罗雪娟很失落。
1984年的香港大事频发,由于部分港人不明真相,对香港前途缺乏信心,导致很多大的财团放弃香港,迁往海外,这使得本已脆弱不堪的香港地产业,面临更大的冲击。此时,上官伯儒却力排众议,采纳了佟海涛的意见,抵押手中大部分楼盘,最大限度获取银行贷款,为抄底香港房市囤积资金。
倒爷当得风生水起的韩子辉,选了一家北京最好的档餐厅,搞了一次同学聚会,除佟海涛外,昔日的同窗好友几乎全部到齐。两大桌的酒席,让韩子辉成了聚会上的焦点,大家都主动热情跟他互留着联系方式,只有做邮递员的刘建设冷冷的看着趋之若鹜的昔日同窗,一个人喝着闷酒,这一幕,也让叶晓晓感觉心酸。
韩子辉提议老班长刘建设代表全班致辞,刘建设无奈的摆手推脱着让子辉说两句。大力、雪娟、胖飞等人拍着巴掌起哄叫好,见盛情难却,韩子辉不再推辞,他端起酒杯慷慨陈词:现在国际形势一片大好!一句话引得大家笑声一片……
酒宴散尽。看着韩子辉骑着摩托载着晓晓回家,雪娟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晓晓却觉得韩子辉有些变了,挣钱似乎成了他生活的全部。这种不明所以的距离感,让她有些担心和迷惑。韩子辉感觉到了晓晓的心事,信誓旦旦的请求晓晓放心,说自己玩命挣钱,就是为了能娶到她,让她过上好日子。晓晓有些感动……
与叶晓晓告别后的韩子辉依然沉浸在幸福之中。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家门口,两名久候的警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韩子辉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