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锋与崔琳自幼一起长大,在他眼中,崔琳与这世间的女子都不一样。从小,崔琳待他也与世间所有人不同。他早就心悦于崔琳,可不知对方的心到底有没有自己。听闻桃子已经寻到了崔琳,他赶紧喝下药汤,打算继续往前,希望能够遇到返回的崔琳。这边,郭直已经率军逼近望州城。敌众我寡,裴源便打算弃城撤离。
撑着一口气来到了城中可在,崔琳终于挺不住昏死过去。李嶷为崔琳找来大夫,还亲自为她煎药。熟睡的崔琳满头大汗,陷入了梦魇之中,梦中,小小年纪的她被一伙人追杀,亲人在她眼前一个个死去,阿娘为了救她只能留下与贼人周旋。崔琳大喊着“娘”,想要抓住一些什么,可什么也抓不住。李嶷一脸嫌弃,可却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将崔琳扶起喂药,一气呵成,俨然成了照顾娘子的丈夫。崔琳醒来以为李嶷要对自己行不轨,还想用暗器刺伤他。李嶷眼皮也没眨一下,躲开了暗器,自顾自为崔琳上药。崔琳的心升起一股暖意,任由李嶷在自己伤口贴上草药。
夜里,两人终于肯坐下来促膝长谈。崔琳直言,自己也后悔没能救下那对老夫妻。小的时候,她便在边关长大。有一日,城中所有男子全都出城打仗了,另一股敌人趁机绕来袭城。城中的女子穿上戎装,披枪执戟,保家卫城。崔琳的阿娘让她从地井爬出去逃命,而自己却留下与城中的妇人一起迎战,直到最后一刻。待崔琳与阿爹返回城中,只看到那些妇人的尸首被吊在城墙上,鲜血顺着城墙流下。那时开始,崔琳便记下了阿娘的话,只有活着,才能救更多的人。
一路上,崔琳与李嶷看着那些流民越来越多,心中很不是滋味。听闻,镇西军败了,郭直再次占领了望州城,百姓们忍不住感慨,“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听到这些话,李嶷没有说什么,可脸上却清楚地显示出他的焦急与忧愁。他买来蜜饯讨好崔琳,想和她一起攻下并州。
并州城主韩立是个阴险狡诈、两面三刀的小人,他早先就不奉朝廷的号令,与谋逆的孙靖貌合神离。韩立所有不过并州、建州两城,可偏偏这两座城处于水路要冲,不论是运粮还是用兵,都得经过这两个地方。建州距离并州不过两百余里,快马一夜可到,建州守将只认符,不认人,所以只要攻下并州,拿下韩立的虎符,两州皆在手中。
况且,韩立新得长孙,马上就要办洗儿宴。倒不如趁此机会,给他准备一份大礼。而首要任务,就是要混进宴席中。李嶷打听到,韩立府上新请了一位乳娘,这乳娘有个嫡亲嫂子,人称徐娘子,逢集就出来摆摊卖豆腐豆浆,为人爽快爱说话。于是,两人便扮做夫妻前去套话。
崔琳在肚子里塞了一个东西,假扮成孕妇,又叫李嶷买来一块细布。就这样,两人便在徐娘子的豆浆摊前坐下。崔琳先是夸赞了徐娘子的手艺,让她对自己起了注意。徐娘子果真注意到崔琳的肚子和桌上的细布,便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给崔琳提建议。崔琳嘴甜又机灵,很快就和徐娘子亲近起来,打探得来许多消息。韩立的长孙日前生过一场病,这病似乎还未好全。所以,韩府近日是一定要请大夫上门的。而正巧的是,崔琳会些药理。
洗儿宴这日,李嶷和崔琳按照计划混进了韩立府上,劫走了韩立的长孙,威胁韩立用虎符交换。韩立谋士吕成之推断,镇西军刚从望州败北,离并州不过咫尺,崔家军的崔公子又亲率大军在左近,此刻这两家对并州虎视眈眈,都有可能是劫走长孙的主谋。韩立思来想去,决定用假虎符前去交换。
暗卫在树林内外观察了一日,也不见有人来拿虎符。就在韩立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走水”的叫喊声传了进来。李嶷和崔琳趁乱爬上围墙,打探真虎符的下落。可院子里处处都是机关,稍不留意就要命丧于此。两人也不是冲动冒进之人,便赶紧回去商量对策。几经商讨,两人最后决定,假扮成崔公子的亲信,与韩立谈判。
韩立火急火燎前去救火,没成想自己的长孙不知何时被人送了回来。他终于明了,对方这是要调虎离山,抢走真正的虎符。幸而南院机关重重,没有千八百人,根本闯不进去。随后,假扮成崔家军的李嶷和崔琳便找了过来,重金恳请韩立借道。韩立本就是贪图钱财之人,可眼下形势紧张,他也不得不慎重。得知前来谈判的使者确有崔家军的人,还是崔公子身边的心腹、大名鼎鼎的锦囊女,韩立心中便有了主意。可他们似乎推断错了李嶷的身份,竟将他错认成了崔公子。
见韩立行了大礼,崔琳和李嶷很是疑惑,可也不得不将计就计,继续顺着韩立的话假扮崔公子。夜里,孙靖派人送来黄金珠宝,还派了一队人马以保护为由监视韩立。韩立本就不服孙靖,便打算好好利用送上门来的“崔公子”,彻底拜托孙靖的桎梏。李嶷和崔琳早就料到韩立会如此计划,索性将计就计。
两人配合默契,将房中所有角落都探查了一遍,并堵住了所有可能走漏风声的地方。可屋顶上突然传来动静,李嶷动作机敏,拦腰抱住崔琳,将红绸遮挡住浴桶,与崔琳一同滑进浴桶中。烟雾缭绕,红绸遮掩,任那偷听之人有千里眼,顺风耳,也无法知晓崔琳和李嶷在做些什么,说些什么。韩立得知房中景象,忍不住笑出声来,直道这崔公子不是寻常人,在这种情形之下竟还有闲心鸳鸯戏水。
终于没人叨扰,李嶷和崔琳便躺在床上小憩。李嶷叨扰想起,自己似乎还不知道身边这个女子的真实身份,自知她是崔公子身边的心腹何氏女。崔琳不愿意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可又无奈李嶷连连追问,只好吐出一个“阿锦”。李嶷知道这并不是真的名字,便自顾自给她起了名字,叫“阿稻”或者“阿枕”。
崔琳后知后觉,明了李嶷这是在拿自己假扮孕妇的事情打趣,气得用银针抵住他的脖颈。可李嶷却难得认真,直言此行凶险,若是死了还不知她的名字,未免有些可惜。崔琳有些神伤,转过身去不敢看李嶷。随后,她缓缓说出自己的名字——阿萤,这是阿娘给她起的乳名。李嶷轻轻唤着“阿萤”的名字,渐渐就着月色沉沉睡去。
萧氏趁没人注意,悄悄来到前太子妾室姜氏房中,关心她肚中胎儿是否安好。见姜氏无恙,萧氏急忙离开。
得知崔琳正被困在韩立府上,柳承锋赶紧命人拿着崔家军的军旗前去谈判。可话还未说两句,孙靖派来的使节便闯了进来,给韩立扣下一个私下结交崔倚的罪名。韩立左右为难,只好请出李嶷和崔琳。一出门,李嶷和崔琳便默契配合,想要冲出重围。可崔琳脚伤复发,难以逃脱。吕成之赶紧解释,称韩立只是单纯请两人到前厅赴宴,并无他意。李嶷将信将疑,拦腰抱起崔琳前往前厅。
崔家军的使者见到这位“崔公子”很是疑惑,可看到崔琳的手势,他只得咽下这份疑惑。一旁的孙靖使节佯装好心,邀请“崔公子”到京中作客。可李嶷却并不正眼瞧他,只关心身旁崔琳的伤势。那孙靖使节被人轻视,心中自然不悦,再也不愿演戏客套,拍案而起指责“崔公子”意欲谋反。李嶷这才抬起头来,主动提出舞剑助兴,崔琳也在一旁伴奏。
剑吹起竹叶,惹上尘土,在阳光之下照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路。那冷剑划过光路,变得越发闪耀。歌声动人,舞姿优美,众人都沉醉其中。李嶷手起刀落,一道冷光直逼孙靖使节脖颈而去。一瞬间,鲜血奔涌而出,孙靖使节倒头身亡。热闹的宴席一时间慌乱不堪,可座上的韩立却纹丝不动,甚至饶有兴致地望着眼前一切。原来,韩立一早就与李嶷达成了交易,只要杀了孙靖使节,崔琳便可平安离开。韩立虽非好人,但还算守信,果真派人将崔琳送回了崔家军营。临走,崔琳将阿娘的遗物发簪送给李嶷,期望他能安然无恙。
韩立正感叹着“崔公子”与何氏女情深,没成想又来了一个崔公子。得知府中的人是假冒的,韩立大发雷霆,命人立刻把他杀了。李嶷也不再隐瞒,直言假扮崔公子一事,实乃何氏女的示意。眼下何氏女回到军营,竟将自己舍弃。见李嶷言之凿凿,韩立半信半疑。李嶷顺势提出,自己有办法解并州的燃眉之急。眼下形势紧张,韩立只能走一步险棋,听从这枚“崔家弃子”的话,派人前去与裴源谈判。
很快,裴源便给了答复,答应与并州前后夹击崔家军,夺取那批军粮。只不过,他也有一个条件,要借道南下。李嶷便继续提议,让韩立假意答应借道,建州地势险要,再利用地势以一敌十,待镇西军进入了霞洛谷,前后夹击便可重创镇西军。先灭崔家军,后重创镇西军,届时,只怕是远在京城的孙靖也奈何不了。韩立两眼放光,十分钦佩李嶷的谋略,打算大捷之后收他为自己的幕僚。李嶷顺势摆明立场,直言自己愿意效犬马之劳。
见崔琳头上的簪子不见了踪影,柳承锋便找来一支极其相似的送给她。崔琳很是高兴,可却直言,那支簪子对自己有着特殊的意义,即便手中这支簪子于它并无二致,可也实在无法代替它在自己心中的位置。而此刻,真正的簪子正被李嶷拿在手里把玩,思虑着出去之后该如何找崔琳算账。随后,外面传来浩大声势,战争又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