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上前问明情况才知道,这几个鬼子正是附近一个叫碾子沟负责修建军火库的卫兵。因为工期临近,人手不够,奉命前去某地接运友军送过来的战俘。方才阴差阳错遇见了野岛仓二中队,听野岛说一队战俘刚从这里经过。于是,按照野岛告知的方向一路追赶过来。
“眼镜”寻机跟邢队长一阵耳语,如果被鬼子接入战俘营,川军敢死队员定将生死未卜。见只有四个鬼子,邢队长决定动手突围,虎口脱险。谁知,又一队急行军的鬼子黑压压进入了山谷。无奈之下,八路军侦察队只能将川军“俘虏”连推带搡撵上了赶上汽车,一起朝碾子沟驶去。
李德明和众人目露焦急,他们谁也没有料到,一场假扮“俘虏”强行通过敌群的好戏竟然假戏成真。
到了碾子沟,办完交接手续后,八路军侦查队的战士只能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正在干活的战俘们五花八门,除了八路军和川军几乎所有上了山西战场的国军部队都有,见到有新俘虏进来,都纷纷撂下工具,哗地奔了过来,想寻找有没有自己过去的战友。监工的鬼子立刻抽打驱赶俘虏回到原位干活。
一位日军军官和翻译来到川军敢死队员面前一番训话,并指着院子一角刚处死的几个俘虏的尸体威胁说如果怠工反抗和逃跑,那就是你们的下场……
敢死队员们无法接受成为“俘虏”的现实,孙和和骚鸡公把这一切怪罪在八路军身上,一心想打鬼子的方琴更是对在鬼子面前卖力干活一脸沉着的李德明心生怨恨,说即使逃不出去也要想法子跟鬼子拼命。
除了骚鸡公摇头叹气外,众人纷纷主张就是赤手空拳也要跟鬼子鱼死网破。
几天过去之后,等到军火库完工,替鬼子搬运囤积了大量武器后,也没有等来八路军任何动静。
众人都开始怀疑,方琴一脸失望,只有柴万红坚信他不会看错人,八路军一定不会如此不讲信用。
军火库工程告罄,上峰告知即刻将这些已经没有任何用途还要人吃马喂的俘虏全部就地处决。
一天深夜,还在睡梦中的李德明他们和所有俘虏们全部驱赶出门,各个双手反绑,拴在一根粗绳上,挣扎反抗都无济于事,他们被枪逼着赶上了两辆卡车,押出了军火库。
汽车上,李德明和敢死队们员不知鬼子的其中内情,纷纷猜测。段怀璧告诉他们,鬼子恐怕要把他们转移到别处继续当“奴隶”,这个中央军俘虏是卫立煌
方琴被柴万红抱进了战俘宿舍。有惊无险的是方琴只是肩胛负伤,望着疼的满头大汗紧咬牙关的方琴。李德明痛骂李猫当时动作太慢,没有及时开枪。
中央军俘虏里什么兵种都有。不多久,一位被唤作小谭的卫生兵被急急叫来。
没有任何药品和器械,小谭无法取子弹,只能给方琴用土法子止血,为了清创方便,他要脱掉方琴的军服裸露上身露出肩胛。方琴一个劲摇头,死活不肯。
李德明知道方琴的顾虑,马上将围在身边的战士们撵出屋子,关上了房门。除了敢死队员,其他八路军战士和中央军俘虏对此大感不解。小谭伸手去解方琴的衣扣,惊慌中方琴慌忙阻拦,触动了伤口,顿时大叫疼昏过去。小谭见状迅速解开了方琴的衣扣,望着眼前起伏隆起的乳房,顿时呆若木鸡……
听罢李德明讲述方琴从军打鬼子的故事,众人惊愕不已。
干净利落占领军火库后,邢队长和李德明一番商议,决定连夜装运轻武器,将带不走的战炮全部炸毁。。
天亮时,一位在村外担任警戒任务的八路军战士急急骑马奔了过来,报告正在指挥炸毁敌人火炮的邢队长说,发现大批敌人的汽车和骑兵上来了。
原来,昨晚偷袭军火库激战中,一鬼子仓皇逃窜与守在门口的“骚鸡公”遭遇,胆小怕死的他竟躲了起来,那位鬼子趁机逃跑,连夜通报了日军某摩化部队。鬼子紧急出兵并配以骑兵和航空兵前来围剿。
紧张之际,邢队长果断命令众人必须分坐汽车火速撤离,由八路军战士就地阻击掩护。
李德明死不同意,被邢教官用军衔压制。李德明含泪望着准备舍命掩护自己和俘虏们的八路军战士,庄重地行起军礼!
两边的士兵也行起了军礼。汽车缓缓驶动,李德明和众人望着八路军越来越远。军礼一直没有放下
此刻,敌人汽车的轰鸣声和马蹄声近在耳边。敌众我寡,注定又是一场残酷的血战,一百多个八路军战士和一个誓死洗涮俘虏耻辱的中央军排长,为了掩护友军战友安全撤离,打光最后一颗子弹,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寒风料峭中,沉浸在悲痛中的川军敢死队和七八名中央军俘虏一路跋涉,继续往太原方向追赶部队。在一个破庙宿营时,方琴因伤口剧痛痛苦呻吟起来。几天来餐风露宿,没有医药救治的方琴伤口已经感染化脓。
小谭告诉李德明,如果再不治疗,方琴会有生命危险,必须就近找一老乡家请一民间郎中给治疗养伤。
李德明望着痛苦难忍的方琴点头同意。
一路遇见的几个村落都是日军残酷屠杀剩下的血色废墟。又一个下午的时候,他们发现一个村子,一派宁静安逸,没有遭到任何劫难。据此判断附近绝对没有鬼子,因为凶残无比的鬼子是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座村庄。大家一番商议决定进村。
谁也没有料到,刚入村口就遭遇了鬼子突然的袭击……
原来,村里临时驻扎了日军野战医院的一个小分队,只有十多个伤员和几个军医及女护士。鬼子由于开进速度过快,让拖着轻伤员行动迟缓的他们掉了队。
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过后,众人分头搜索残敌。孙和带着孟光德骚鸡公等人冲入一户大院,猛然看见,几个拄着拐杖头缠绷带的伤员把五个女护士围成一圈紧紧护在中间。虽然身处险境,但这些日军女护士,除了因紧张而死死绷着脸,脸上竟然没有一点畏惧的神色!
敢死队员端着枪将他们包围。目光里喷射着仇恨的怒火。孙和下令处决,
就在这时,李德明拎着机枪搀扶着方琴浑身是水走了进来,要屠杀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鬼子伤兵和护士,李德明一时无措甚至心软。喝止了孙和,犹豫起来。
突然,忽见其中一位日军伤员拄拐走了出来,开口用并不标准的中国话说道:长官!请你在下令开枪之前,听完我说这段话。
听到真正的鬼子说中国话,所有人反倒一下惊愣住了。包括那几个日军伤员和女护士,他们同样没想到自从住院以来,整天沉默寡言只会傻子一般呆望着窗外的三浦君不仅会说话,竟还会说中国话。
三浦缓缓自我介绍说自己不完全是一个日本人,而是是一个中日混血儿。
众人一愣。孙和当即怒骂三浦天生就是个狗杂种!
如此境况下,众人竟爆发了哄堂大笑。
众人七嘴八舌开始讥骂起来。
李德明见状,阻止了大家接下来会更难听的下流辱骂。示意三浦说下去。
三浦用并不流利的中国话告诉众人,他父亲是日本人,母亲是中国人。中日开战后,水火不容很快就离异了。父亲逼迫他入伍到了中国战场,为了不愿屠杀母亲的同胞,自伤了自己,躲进了医院。他含泪恳求长官,放过他身后的五个护士,说他们没罪。他们是青春正茂的天使!
不等李德明说话,对日本人极端仇恨的方琴忍着伤痛冲上去就是一耳光,一番愤骂,并让李德明下令开枪!
哐当一声,三浦扔下双拐猛然跪下了,一番哀求。日军伤员和女护士顿时炸了锅,高声喝骂跪地替他们求情的三浦。
突然,一个伤员将袖口里藏着的一把匕首,狠力捅进了三浦的脊梁。三浦一怔,口吐鲜血,扑地而亡。
接下来,几个日军伤员一起抡起双拐,嚎叫着冲向敢死队员一死拼命。李德明咬牙一挥手,众人齐射,日军伤员和女护士一片割麦般倒下。
这时,忽见李猫押着一个举手投降的日军医护官走了进来。孙和举枪就要击毙,被李德明一把推开,子弹一偏,穿过骚鸡公耳边打在了院墙上。骚鸡公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冲着李德明发起火来。
孙和怒声指责李德明不要耍慈悲当菩萨,我们是杀畜生,不是杀人!
李德明说出自己的意思,让鬼子医生给柳琴做手术,取出子弹,治疗枪伤。然后再杀不迟。众人听罢同意,可方琴不干,一口拒绝,说就是把胳膊锯掉痛死也不让禽兽给自己治伤。
李德明一番劝说。方琴依然不情愿。无奈之下,李德明只好让众人七手八脚将方琴抬到隔壁一屋内的简易手术台上,用绳子死死捆住。
因为没有人懂日语,李德明一会拿起手术刀,一会又掏出子弹,指着还在挣扎的方琴的负伤部位连比带划,告诉医护官他的意思。医护官很是精明,立刻领会了李德明的意图,他迅速做好了手术准备。
围成一圈的士兵用枪逼着医护官,使得世界上最奇特的手术开始了。敌人在医救敌人的伤口。
方琴被紧紧绑在手术床上,无法动弹,眼冒着怒火瞪着李德明。望着鬼子凑近她的身边,马家梁子惨遭蹂躏的一幕掠上眼前,她痛苦地大叫起来。
手术成功取出了子弹,等包扎好伤口后,一阵枪声,那位医护官倒在了血泊中…
为了更安全前进,李德明他们剥下死去的鬼子伤病员和医生们的军服,套在了外面。俨然一个鬼子分队,朝着太原方向一路归建。
一天午后,到达一个村庄附近隐蔽处休息时,猛然听见远处传来激烈的枪炮声。连续的作战,李德明已经可以从枪声上判断武器种类了。他凝神侧耳听了听,判断苞谷地里头不仅有机枪,还有掷弹筒,肯定是鬼子,外面的一准是友军,
孙和提议冲到苞谷地里头,以假乱真干它一火。众人同意。历经艰险终于遇见了友军让所有人都非常兴奋。
大家一起向玉米地扑了过去。冲进去没多远,附近便忽然闪出几个鬼子,看见突然赶到的李德明他们,以为是自己人,大声叫喊着,是想让他们从边上包抄。
李德明暴喊一声,众人一起开火,日军一时呆傻,闹不明白怎么自己人朝自己开枪,迷瞪间纷纷倒地。
与此同时,一个正指挥一队川军警卫战士突围日军埋伏的川军高级将官见鬼子自相残杀,一脸惊惑,借机撤离……
包谷地与敌激战,几个中央军俘虏壮烈牺牲。歼灭敌人后,李德明命令所有人迅速追赶被自己解救的川军。
殿后掩护的警卫们看见身后的“鬼子”追了上来,立即开始还击。李德明大声叫喊让大家隐蔽,谁也不能开枪后。突然恍然大悟,让所有人脱下日军军服。
负责殿后指挥的川军警卫排长看见方才的日军摇身一变成了友军,既害怕上当又害怕真的误伤了自己人。于是高声朝李德明他们盘问一番,从部队番号,长官姓名,甚至还问到四川都有什么地方特产。确定无疑后,才让李德明他们过来。
李德明向警卫排长禀告了川军敢死队情况。警卫排长却一脸怀疑命令手下拿枪“押着”众人朝前走去。
一路艰难归建,如今又舍命解救。自己人没有一句感谢,还要被迫接受审查,众人一脸委屈和愤怒。
众人跟随警卫排到了一个村子,安排好住处,武器全部没收,被几个川军战士看守起来……
面对如此境遇,孙和大发牢骚,忽见,警卫排长匆匆走了进来,拉起李德明就走。众人不知出了何事,窃窃私语,一脸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