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帝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暗示陈洪到诏狱查问芸娘。高翰文把自己那一腔化为流水的抱负所经历的挫跌,全算在眼前的芸娘身上。芸娘也知道高翰文心里一直都看不起自己,也痛恨高翰文与沈一石一样没有稽康的胸怀。第二天一早芸娘就要走了,临行前将沈一石留下的那把难得的古琴,又留给了高翰文。 吕芳被召回。嘉靖帝痛斥他私自跑去找严嵩找徐阶,还捧上一坛四十年的陈酿去劝酒。正应了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杯酒释兵权”的典故,必定让两方有所动作,吕芳这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嘉靖帝将海瑞重审的供状给吕芳看了,然后又命吕芳将供状重新封好,以示自己也没有看。告诉吕芳,现在除了郑泌昌、何茂才和尚衣监、针工局、巾帽局为首的奴婢,其他的人,一个不杀,一个不抓,并要吕芳将这个旨意尽快传知严嵩和徐阶,稳定人心。中元之时,嘉靖帝与吕芳、徐阶、严嵩君臣四人头戴香冠,在宫殿中敬天修醮,当着严嵩、徐阶的面嘉靖帝将那封重新封好的海瑞的供状付之一炬。
嘉靖帝没拆封就烧了海瑞的急递,严嵩和徐阶都敏锐到背后的深意。严嵩立刻狠手反击,奏请将通倭的齐大柱逮拿严办,反守为攻。嘉靖帝心中深恶勉强准如所请,接着命徐阶到裕王府和高拱、张居正,拟决郑泌昌、何茂才,褒奖胡宗宪、戚继光等一干有功将士,呈司礼监批红。同时,嘉靖帝下旨高翰文官复原职,重回翰林院。江南织造局今年的五十万匹丝绸是织不成了,严嵩奏请让鄢懋卿南巡两淮的盐税,为国敛财。 严嵩奏请嘉靖帝抓捕海瑞放了的齐大柱,意在打击正在浙江查案的海瑞等人,裕王和徐阶高拱、张居正无不义愤填膺。 黄锦奉吕芳之命到诏狱放了高翰文、芸娘。芸娘执意要回杭州。黄锦将一张司礼监的文牒送与芸娘护身,还有一张吕芳的银票。高翰文自知错怪芸娘,临行前告诉芸娘自己也再不会弹琴了,将自己记的一些琴谱还有买的几件衣服送与芸娘,并拜托芸娘将几封书信转交海瑞、王用汲。陈洪知道此事,污蔑黄锦私放芸娘,是想替杨金水开罪,二人大打出手。
和朝野清流的失望不同,海瑞的失望是锥心的绝望。当浙江一案按照朝廷的旨意结案后,海瑞向赵贞吉递交了辞呈。自己回到了淳安,等到批文一下,便携老母妻女归隐田园……回到家中,海瑞发现妻子终于身怀有孕。海母七十大寿,海瑞也只是上街卖了二斤牛肉。 严党未倒,郑泌昌、何茂才虽被正法,赵贞吉推行的依然是前任的苛政,遭受重灾的淳安竟也未能幸免。田有禄一干人等认为海瑞在省里办案出了差错,辞官的帖子都递到朝廷去了。于是又恢复以往作风,四下催粮收生丝拿人。决意辞官的海瑞又被激起了为民抗争的愤怒,全身而退既已不能,直接跟赵贞吉一争便势所必行。 其实赵贞吉何尝想让治下的百姓去死?前方抗倭急需军饷,可沈一石织坊却因生丝日缺日日减产。还有最让赵贞吉头疼,也最让几个徽商揪心的是,丝绸在一架一架织机上织,本钱从徽商身上一两一两往外掏,最后沈一石这产业属谁,名分却仍然暧昧不明。赵贞吉签的约是卖给了五个徽商,嘉靖帝的旨意里却说这些织坊从来就是江南织造局的。徽商们急着要赵贞吉给个说法,赵贞吉也无法。 胡宗宪感念严嵩知遇之恩,又有严嵩命严世蕃写得那封言辞恳切的请罪信,明嘉靖四十年第九次台州大战开始了。这一战清剿了为患浙江十年的倭寇残部,东南沿海无数百姓饱经烧杀抢掳的苦难终于熬到了尽头。